還是大意了,那兩人多半來自訓練有素的軍隊,否則不會一點後路都不留。
星船自毀,裡面一切可挖掘的信息都燒成了灰,包括襲淵需要的東西。
他面無表情,將手中的離子槍扔進廢墟,轉身離開。
—
晚飯後,阮秋一直心不在焉。
今天齊禮先一步回來,襲淵不見蹤跡,齊禮也沒透露半點他去了哪兒。
眼看時間越來越晚,天色都黯淡下來,阮秋打了個哈欠,歪頭靠著椅背發獃。
許久后,院門終於從外面被拉開。
阮秋聽見動靜,第一時間出去迎接。
齊禮也出來了,讓趙江去把晚飯重新熱一熱,小心翼翼打量著襲淵的神色:“您……可算是回來了。”
襲淵獨自離開磁吸區,現在又獨自回來,手上沒見帶什麼東西,臉色也較冷。
這是……進展不順利?
齊禮也不敢多問,將襲淵迎進來。
走廊外還站著一個身影,襲淵腳步微頓,視線掃過去。
阮秋穿著一身新衣服,看著更加順眼了不少,神色間有些許期待:“哥哥,你回來了。”
襲淵淡淡應了聲,由齊禮領著去飯廳。
之後襲淵吃飯、洗澡,又花費了一些時間。
等他終於回到屋內,阮秋趴在桌子上快要睡著了。
見到襲淵,阮秋拉開椅子站起來:“哥哥……”
襲淵走到沙發坐下,阮秋低頭揉了揉睏倦的雙眼,拿了個乾淨的杯子,倒上一杯溫水給襲淵送過去。
他將杯子放在茶几上,猶猶豫豫地出聲:“哥哥,你今天回來的好晚。”
而且阮秋敏銳地察覺到,襲淵心情似乎不太好。
他不知道襲淵是還在生他的氣,或是回來之前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襲淵一副不怎麼想說話的模樣,背靠著沙發眼眸低垂。
阮秋乾脆蹲了下來,抱著膝蓋像只小鵪鶉,仰頭望向襲淵,小聲道:“哥哥心情不好嗎?”
他糾結著,主動提起昨晚:“昨天晚上,我……”
“還不睡覺?”沙啞的聲音突然打斷阮秋,襲淵垂眸看過來。
阮秋喉間一梗,支支吾吾了一會兒,才說:“我……我想看電視。”
他不好意思告訴襲淵,自己是為了等他回來,問清楚昨晚被打斷的那個擁抱,才等到了現在。
“看電視?”
襲淵語氣不變,直起上半身,緩緩前傾靠近阮秋,雙手撐在腿上。
話都說出口了,阮秋只好點頭:“嗯。”
他沒有精神力,確實打不開投影,想在房間里看的話,只能求助襲淵。
不給抱,還想看電視?
襲淵目光沉沉,突然伸手捏住阮秋的側臉。
他的力道不輕不重,阮秋白皙的皮膚卻立刻泛紅,他措不及防,神色從呆愣到委屈,眼底怯生生的。
襲淵很快鬆了手,指腹在那一小塊皮膚上輕輕摩擦,低聲道:“坐上來。”
他將阮秋拉到沙發,和自己坐到一起,果真給他開了電視。
阮秋捂著側臉,小聲抗議:“為什麼掐我……”
襲淵把他的手拿開,又摸了摸側臉泛紅的地方:“疼?”
阮秋脊背僵了一瞬,弱弱說道:“不、不疼……”
投影正在播放一部電視劇,阮秋坐在沙發上,連著打了兩個哈欠。
他本來不想看電視的,可沒想到襲淵真的答應了,他更不好意思再讓襲淵關掉,硬撐著也要看完一集。
然而不出五分鐘,阮秋的眼皮開始打架,身體一點一點往襲淵的方向倒。
襲淵抬起手臂,自然地將阮秋摟住,低頭看了他一會兒,忍不住再次撫摸他的臉側。
電視劇還在繼續,猶如催眠曲,阮秋靠在襲淵溫暖的懷抱里,睡得越來越熟。
“滴答——”
不知過了多久,投影被切斷。
襲淵抱起阮秋,打算將他放回小床。
他剛走出兩步,懷裡的阮秋輕輕動了動,柔順的髮絲蹭過他的頸側。
襲淵腳步停住,隨即調轉方向,走向另一張大床。
—
阿爾法主星,首席府。
司詢看完從洛倫水星傳送回來的任務報告,將手中的顯示屏隨手一扔。
“去了這麼久,弄不到一滴血?”屏幕砸在桌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冷哼道:“兩個廢物。”
報告中只有幾張照片,還有一堆沒用的居民檔案。
而報告發出后的幾小時,聯盟軍總部接收到了一架隱形橢圓體星船自毀的信號。
站在一旁的唐謙神色擔憂:“能讓他們啟動自毀程序,遇上的情況一定很棘手,先生您看……”
他還想說,阮秋在那顆星球上,很不安全。
這一次傳回來的照片更加清晰,有好幾張,唐謙全都一一看過。
即使還未做血緣檢測,他也基本已經認定,那就是司熒的孩子,卻還不敢當著司詢的面說。
司詢一言不發,屈指輕輕敲著木質扶手,呼吸聲綿長。
唐謙耐心等待,直到過了許久,才聽見他說:“重新派幾個人過去。”
司詢閉上眼,語氣平靜:“十八年了,再等等也無妨。”
既然阮秋已經在那個偏僻落後的地方生存了十八年,找回來的時間早一些或晚一些,又有什麼區別。
唐謙在心中嘆息,點頭應下。
他正要去辦,司詢又問:“星系視巡,是不是快到了?”
唐謙答道:“是的,先生。”
星系視巡每三年一次,屆時將會安排一隻聯盟軍,依次造訪各個星球與星系版圖中最遠的邊境。
——自然也會包括洛倫水星。
唐謙跟在司詢身邊許久,只要他一開口,幾乎都能猜中他的決策。
“先生?”他驚訝又驚喜,“您的意思是……”
看來司詢仍舊放心不下,如果派去的人再遭阻礙,或是中途遇上其他情況,耽誤將阮秋接回。
他會和聯盟軍一起,親自去一趟洛倫水星。
司詢重新拿起顯示屏,翻看著裡面的幾張照片,淡淡道:“再說吧,不一定能抽出時間。”
第8章
阮秋中途迷迷糊糊醒過一次,然而他困得不行,眼皮重得抬不起來。
他只覺得自己的“被窩”比平時還要暖和不少,帶著一股令人安心的氣息。
於是他埋在裡面不願意出來,不由自主地攥緊一切能抓住的東西。
阮秋還做了個夢,夢裡他回到了藏匿在木箱的那天,襲淵依舊抱著他,略顯強勢的將他圈在腿上,一邊撫摸他的頭髮。
黑暗中,襲淵的聲音沙啞又模糊:“小貓,乖一點就給你看電視。”
等阮秋真正醒來的時候,他睜開眼,看見一截有些熟悉的衣物近在咫尺。
他才剛醒,意識還未完全回復,只是獃獃地望著。
直到頭頂響起襲淵的聲音:“醒了?”
阮秋身體一僵,呼吸都彷彿凝固了。
他慢慢推開襲淵,從不屬於自己的床上坐起來。
窗外的光線已經足夠強烈,屋內安靜。
襲淵躺在床上,被子搭在腰部,他身前的衣物凌亂,有的地方還皺巴巴的。
而阮秋醒來時,正半靠在他懷裡。
阮秋的記憶還停留在昨晚,襲淵給他開了投影看電視,然後……然後呢?
然後他好像直接在沙發上睡著了,再一睜眼就是現在。
所以,在他昨晚睡著后,襲淵將他帶到了自己床上。
他們昨晚同床共枕,姿勢還十分的親昵。
阮秋大腦空白,張了張口:“我……”
襲淵對此卻沒有更多的反應和解釋,他起身下床,開始旁若無人地換衣服。
阮秋慌忙轉頭,臉頰後知後覺地泛起紅暈。
襲淵很快出去了,留下阮秋一個人在房間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