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司詢坐直,微微頷首,“多謝。”
投屏關閉,放在桌上的通訊器又“滴滴”響了兩聲。
司詢打開通訊器,是主星一家由他投資的新聞社負責人發來的傳訊。
[我們收到一封匿名信,裡面提到了司熒上將的戀人。]
[新聞稿被我攔截了,沒有發出去,但我們可能不是唯一一家收到匿名信的。]
看見傳訊內容,司詢面色一凜。
他立即通知唐謙,阻止所有新聞社發布的渠道,為保險起見,把電視的訊號也斷了。
新聞與電視廣播是獲得大量曝光的兩大官方途徑,相信的人也更多,星際網路不能直接關閉,看好這兩個埠就行。
然而司詢可以切斷主星的電視訊號,其他副星卻還得找各個統領。
就當他聯繫上斯夏普的時候,唐謙急匆匆趕來。
他手裡拿著一塊顯示屏:“先生,已經有新聞社發布了!”
新聞社來自某個小星球,所幸到現在看見的人還不多。
司詢接過顯示屏,查看上面的內容。
“外星種族放話,交出司熒之子即可停止入侵!”
新聞的內容還提到,阮秋的父親也是一個外星種族,星繫上一次遭遇的入侵正是因為他。
如今他不知所蹤,但他的血脈依然留存了下來,只要交出他的血脈,也就是阮秋,戰爭將不會發生。
新聞發布在星網上,底下已經有人留下評論。
“?今天不是愚人節吧,開什麼玩笑。”
“就算是真的,憑什麼交給他們?這是我們戰神的血脈!”
“要打就打,還怕他們不成?”
“別忘了這群外星人幹了多少壞事,他們還抓我們的人做人體實驗!”
唐謙鬆了口氣:“還好……”
但即使有人為阮秋說話,司詢依然聯繫了幾個統領,讓他們阻止消息傳播。
“他們詭計多端,妄想用這種方法散布謠言,”會議再次進行,司詢冷著臉,“是誰發的匿名信,我會儘快把他找出來。”
斯夏普第一個應和:“哈林星已經切斷電視訊號,所有新聞社的發布都需要經過我的同意,絕不能讓他們鑽半點空子!”
他平日里是與司詢最不對付的一個,此時此刻卻是響應最快的。
其餘幾個統領見了,也都紛紛同意。
至於匿名信中的真假,現在並不是探究的好時機。
並且因賽特人派來的星艦數量的確不多,他們拖到現在也只弄了一份匿名信出來,多半是真的不敢發動攻擊。
切斷了曝光信息的來源也有好處,萬一匿名信確實是假的,他們編造了這一份,也可能編造出更多份,影響各個星球決策人的名譽。
於是,在下午三點之前,整個星系的電視訊號都被切斷,星網入口的頁面上方滾動著一行紅字。
“特殊時期,請勿聽信、傳播任何謠言!相信軍隊的保護,所有入侵都將被制止!”
—
星系聯播后的第三天,邊境地帶,因賽特人終於抵達。
一排星艦依次懸停在邊境線內,為首的駐紮軍正在通過電磁波傳達多種語言的警告。
“任何艦體、武器、不明物體等靠近外層邊境線將視為惡意入侵,請立即離開!否則我方即將發動反擊!”
遠處黑壓壓的一片,大量蜈蚣形的星艦聚集在一起,乍一看像一堆駭人的蟲子。
他們的星艦行駛速度很快,但這種艦體過長的星艦也極容易被擊毀,戰鬥力並不算強。
警告重複了兩遍,遠處不斷移動的星艦緩緩停下。
片刻后,一道電磁波傳了回來。
斯夏普身穿軍裝,站在駕駛艙內。
對方的電磁波用的是本星系通用語,下屬向斯夏普稟告:“他們說,他們想談判。”
斯夏普冷哼道:“就憑他們,有什麼資格談判?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我方拒絕談判。”
他親自發送電磁波,並加上了“沒有資格”這幾個字。
很快,因賽特人的回應再一次發來。
“我們遺落了極為重要的東西,希望你們能夠及時歸還,否則我們將採取新的措施。”
斯夏普心裡微沉,司詢果然說中了,他們是沖著阮秋來的,前幾天故意散布消息的一定也是他們。
有下屬疑惑:“什麼東西?難道是上次入侵失敗遺留的?”
比如因賽特人自己的星艦零件,科研文件什麼的?沒來得及帶走?
下屬看向斯夏普,等待他定奪。
斯夏普的表情依然不屑:“放狗屁!他們不知道在我們這裡潛伏了多久,真有什麼遺留的東西,早拿回去了,何必等到現在?為自己的行為找個合理的借口罷了。”
下屬一聽,覺得很有道理,繼續發送電磁波。
“這個理由不成立,我方不會再進行溝通,若半小時后還不離開,我方也將採取新的措施。”
大約過了五分鐘,斯夏普再次收到回應。
“抱歉,我們需要時間商議,如果我們的情報有誤,我們會離開。請稍安勿躁。”
斯夏普將電磁波的內容看了兩遍,說道:“盯緊他們。”
與此同時,阮秋正在司詢的書房裡。
斯夏普與因賽特人的對話,一字不落地傳了回來。
阮秋攥緊手中的衣擺,安靜坐在一旁。
遺落的東西?歸還?因賽特人理直氣壯的口吻,讓他感到憤怒。
他們明明是入侵的一方,在他其他種族當做能源養料的時候,有沒有徵求過對方的同意?
襲淵也在書房裡,他同樣臉色陰沉:“廢什麼話?直接殺了他們。”
司詢冷靜道:“會的,他們有膽量來,就別想活著離開。”
若此刻守在邊境的是聯盟軍,他早已下令主動出擊。
斯夏普與他的行事風格不同,也更加謹慎,不想貿然行動。
阮秋始終一言不發,因賽特人的這些話,讓他想起了司熒的日記。
日記里曾提到,他的父親說如果他死了,是不是就能阻止這場戰爭。
對此,司熒並不認同。
阮秋記得司熒在日記里寫,失去了宿主的寄生者,只會繼續尋找下一個目標。
他默念著這句話,心裡好受了不少。
因賽特人是依賴其他種族生存的寄生者,他們沒有精神力,便想辦法掠奪別人的精神力。
他的父親沒有錯,自己的族人更沒有錯。
並且他是更加幸運的,還有不少人在保護著他。
前幾天的新聞他也看到了,所幸沒有造成更嚴重的後果。
阮秋悄悄深呼吸,忍下心底湧上的酸澀感。
書房裡一時安靜,襲淵走到阮秋身邊,屈腿蹲下來。
他牽過阮秋的手,撫平他蜷縮起來的指尖,低聲問道:”累不累?回去睡一會兒?“
等睡一覺起來,正好是晚飯的時間,外界的事情阮秋可以不用管。
阮秋搖搖頭,在襲淵的安撫下反而更加控制不住情緒。
他彎腰靠近襲淵,整個人就這麼倒向他。
襲淵順勢將他抱了起來,走到角落的沙發坐下。
”不怕,“他溫聲道,“有我在。”
阮秋小聲“嗯”了一下,摟著襲淵埋進他懷裡。
今天一整天,阮秋幾乎都待在書房裡。
這一次的入侵與他有關,他不想錯過任何信息,這樣會讓他更加安心。
另一邊,因賽特人的星艦內。
幾個因賽特人正在商議,其中一人說道:“要直接發動攻擊嗎?我們的勝算並不大。”
他們找不到第二個坦達星系,準備得也不充分,僅憑帶來的這點戰鬥力,都不一定能攻破邊境的防守。
“願意幫助我的人,也失聯了,”一名因賽特人手裡拿著通訊器,他低著頭,“抱歉,我的任務又失敗了。”
他正是先前向母星發送求助的,母星的族人給予了回應,並及時找到他與同伴的星船,救下了他們。
潛伏在這個星系這麼久,他與同伴搭建了不少關係網,還有殘留的幾人沒被軍隊挖出來,能利用一下。
然而爆出阮秋父親身份這個方法,沒能如預想般起到效果。
對方答應發送匿名信,但也僅此而已,不肯再去星網上散布消息,怕被軍隊盯上。
然而軍隊竟然行動地這麼快……包括聯盟在內,還有好幾個副星統領,都把管轄星球的電視訊號給切了。
有人語氣驚疑:“他們為什麼會保護一個外來種族?”
阮秋身體里流著其他種族的血,還是導致星系被入侵的原因之一,他的母親雖然是戰功赫赫的上將,他卻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
因賽特人無法理解,就像他們理解不了星盜首領為什麼也會保護阮秋。
氣氛一時有些凝固,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直到有人出聲:“我們還剩最後一個方法。”
有人卻似乎並不贊同,皺著眉問:“你組裝的星船要耗費的能源實在太多,能有幾分把握?我們沒有機會試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