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韓宇風風火火趕到xx醫院時,是半個小時之後,他衝到趙晨病房外,就在手已經握上門把,要開門進入的時候,一瞬間失了方才的勇氣……這道門明明是虛掩著的,就像韓宇明白在趙晨的心裡一直都為自己虛掩著一道門,只要自己想要回到他身邊,隨時都可以。可他就算不是女人,卻還是介意自己是不是趙晨心裡的唯一。
虛掩的門,在韓宇看來卻份外沉重。來時路上韓宇想象過很多種與趙晨重逢的場景,深吸幾口氣,韓宇推開了那扇門。這麼一個簡單動作,幾乎用盡他所有力氣。
迎接韓宇的,是面無表情的趙晨。
韓宇愣住,他以為趙晨會發脾氣,會不理自己,或者……跳起來狠狠打自己一頓,如果他還有力氣的話。甚至於,冷言冷語……那些都是他韓宇應得的……只是沒有想到,他給予自己的是這種陌生人一般的淡然。
韓宇現在才知道,原來心傷到極致,痛到極致,反而不會有什麼表情,因為那顆心,已經很痛,不會更痛了。
這一刻,韓宇的心在流淚,在滴血……
而此時的趙晨,他不敢再有什麼奢求,他之所以面無表情,純粹只是因為再次見到韓宇,緊張過度。他從屬下告訴自己,已經通知了韓宇,而且韓宇馬上就會過來的那一刻,就這麼正襟危坐的待在床上,雙眼直愣愣的盯著那扇故意為韓臭小子而虛掩上的門。那時他想,一會兒臭小子就會從那裡現身,再次進入自己的視線。
此刻,看著自己日思夜想的韓臭小子,趙晨一時無語。
一切,都好像靜止了。
直到風吹開了窗戶,發出一點聲響,二人才回過神來。
韓宇輕咳一聲,道:“聽說你病了,我來看看你。”接著視線不由自主再次投注到趙晨的身上,他的傷,是否已經無礙?
趙晨苦笑,收斂心神道:“嗯,坐吧。”如果不是我讓人打電話把你叫來,你會來嗎?已經與愛人雙宿雙飛的你,還在乎我過得是否安好嗎?趙晨想問,可不敢問。怕兩個人尷尬。
韓宇坐到了趙晨面前的椅子上,想說點什麼,卻又一時找不到話題。如果要說,無非也就是問趙晨找自己來的目的,可那個結果,韓宇已經知道了。他不想讓趙晨以為,他這一趟過來,只是為了那個所謂的‘答案’。
我們之間,已經無話可說了嗎?趙晨心裡難受,卻強自鎮定。“我找你來,是因為我已經查到了關於羅姍事件的真相。那天我親口答應你的,給你一個真相,我不會食言的。真相就是,七年前……”
沒有讓趙晨繼續說下去,韓宇接道:“我知道,那件事情不是你做的。”看了眼趙晨有些不可思議的表情,韓宇接著道:“羅姍都告訴我了,關於事情的真相。那一天,是我一時情急,一聽到那樣的消息,整個人都亂了,於是衝動的跑回來質問你。那天如果我再理智一些……”我們,就這麼錯過了。
聽韓宇這麼一說,趙晨也就瞭然了,原來,又是因為誤會。好像我和你在一起之後,就不停的有誤會……也許,這就是命中注定,你我無緣的表現吧。
趙晨勉強勾了下嘴角,道:“哦,原來你知道了。”
接著,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這沉默的氣氛幾乎能讓人窒息,不多時,屬下推門進來,“兩位老大,不好意思打擾一下,關於……”
可下一刻,就被這裡的氣氛弄得說不出一句話來,只好獃呆的看向趙晨,此時的趙晨,還是一臉面無表情。
趙晨知道,一切的夢境,都該清醒了。就算不是這個人的突然打擾,也一定還有別的,那已經無所謂了。趙晨揮揮手,對那屬下道:“你先出去吧,有什麼事情,一會兒再通報給我。現在我要和韓宇談談。”說是談談,其實趙晨等得也不過是韓宇一句話。那個提出‘分手’的權力,趙晨還是選擇給了韓宇。
“可是……”這件事情真的很急啊……看著趙晨馬上就要變黑的表情……那屬下縮了縮脖子,道了一聲,“是的,老大。”轉身衝出了病房。
韓宇看著那傢伙衝出門去,愣了愣。回過頭來,目光對上了趙晨。“聽說,你胃出血……挺嚴重的……”
“已經好多了,不礙事。”趙晨的口氣淡淡的。
“呃,真沒事的話,那就好。”
“嗯。”趙晨應了一聲,等著韓宇的下文。
“嗯,其實,我這次來……”
到了說正題的時候了嗎?趙晨自嘲的笑笑,側耳傾聽。
“我這次來,就是想看看你。這些天,我都在幫羅姍戒毒,也戒的差不多了。關於我們的事情,我也想過很多遍,我覺得,我們也許真的不能再生活在一起了。或許,等兩三年之後,我們都平靜了,心裡那個結也理順了的時候……呵,算了,都這個時候了,還說這些……你很困擾吧?我只是,想說,三天後我就要離開這裡了。我,祝你幸福。關於孩子,我會找時間,跟他告別。如果可以,我也會常來看他。”
趙晨,跟我在一起,很累,我希望你可以找到一個,你愛他,他也愛你的人。沒有那麼沉重,沒有那麼多的負擔,也沒有那麼多的猜測,生活中只有快樂和輕鬆。這才是大腦簡單的你,適合過的日子吧。而我,不會再有人可以讓我這麼心動了。看著趙晨那“無動於衷”的樣子,韓宇再也待不下去了,於是起身、轉身,跑出病房。
良久之後,趙晨才回過神來,可是抬起的手,抓到的只是空氣。韓宇,已經離開不知多久了。其實剛剛他是走神了,因為韓宇說的那番話。他覺得韓宇向來都過於自以為是,他說的那些,並不是自己所想。困擾嗎?是困擾啊。
韓宇,你是那道無形的風,我一直追在你的身後,可總差那麼一點點。我一直想抓住你的心,可你總把自己放到那個自以為堅硬的殼裡,讓我千方百計的靠近,卻永遠與你隔著一道無形的牆。
你走得好乾脆啊,就真的一點留戀也沒有嗎?
看著窗外的天空,那裡很藍,很純凈,而此時趙晨的心,卻並不平靜。
他說,三天後就要離開嗎?他說,兩三年之後如果還有可能……可他沒有說,他要去哪裡……他也沒有等自己給他一個答案,就自顧自的下了決定……韓宇,你為什麼不問我?問我會不會等你?等著你解開那個該死的心結?等與你再次重逢的那一天?
不能,不能讓他走,也許,這一次真的就是最後。
捨不得,還是捨不得。
於是,趙晨不顧自己還沒有復原的身體,換上衣服就想往外走,卻被那個屬下攔住,“老大,你這是要去哪裡?”
“你別攔著我,我要去找韓臭小子,剛剛趁我失神的時候,他就走了,我要去把他追回來。把他追回來……”再也不能讓他離開我身邊……就算用綁的,就算用強迫的……就算要把他的腿打斷……也不能再忍受生命里沒有韓臭小子的日子……一天都忍不下去……他心裡沒有我不要緊……我愛他就好……
“老大,你冷靜點兒。剛剛的話我都偷聽到了。老大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剛剛事情太過緊急,我不得不再次想要往裡沖,剛巧到了門口,就都聽到了。關於韓老大的行蹤,我會交待下去密切注意。可現在您真的不能離開啊。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坐陣呢。”
趙晨定了定心神,冷靜了下來,他知道這個屬下的能力,如果他也搞不定的話,那就說明事情真的大條了。“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是這樣的,剛剛咱們俱樂部里發生了械鬥,兩伙都很激動,結果死了三個人。正常的話,關門自己解決也就是了,可是這次卻在關鍵時刻衝進來一批警察,還有一大群記者。本來這事情也跟咱們沒多大關係。可有人舉報,說我們一向讓這些幫派在這裡談判,還有其它一些,也不知道誰這麼神通廣大,把你們家以前的那些隱私的東西都揭秘了。正好現在趕上嚴打,咱們整個集團就被盯上了。更可氣的是,那其中一幫還突然調轉矛頭,說另一幫派是我們的人!這下子,下面的人員和兄弟被抓進去不少。雖然這些事情都可以說得清楚,只要一調查也就行了。只是那個幕後不知名的混蛋所暴的那些料,讓我們好不容易染白的黑色身份再次曝光,這個是目前最難辦的事。媒體那邊已經壓制,可沒有不透風的牆,勢必對我們的影響會很糟。因為你現在的狀態,我不想打擾你,就去找老幫主,可是……”
趙晨嘆口氣,接道:“可是他說,一切都已經交給了我,他有那個乖乖寶貝孫子就行了,其它的事情不要去煩他,是不是?”
那屬下一臉崇拜的看向趙晨。
趙晨不禁被逗樂了,這是這些天來,他展露的第一個笑臉。“別那麼看著我,老頭子什麼德行,我還能不知道?行了,不多說了,這件事情我會親自搞定。那個你所說的不知名的幕後黑手,我想,我已經知道他是誰了。該來的就躲不掉,我會親自去會會他。還有韓宇的事情,你就幫我多費心吧。估計這三天時間,夠我處理一切了。三天後,我要給那個臭小子一個‘驚喜’!他娘的,除了跑他還會幹什麼?當然,在那之前,我還要見一個人。”趙晨打定了主意,便起身帶著保鏢辦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