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摩末羅 - 達摩末羅 第77節

李妮妮:“你們忘了嗎?1962年,正好是古巴核-彈危機發生的時候。”
褚西嶺面色沉冷:“不止,1962年也是中國核-彈危機的時候。”
楊朵朵驚得說不出話:“古巴核-彈危機?中國核-彈危機?……不是,我們還經歷過核-彈危機?”
王大爺感嘆:“你們年輕人對這段歷史可能模糊了,但我們這群老人家還歷歷在目啊。1962年那真是人類文明千鈞一髮的時刻,差一點全世界就毀滅了。”
何馬生道:“……這麼嚴重?”
“那是你們幸運,能生活在和平年代,一輩子沒吃過戰爭的苦,才能不曉得戰爭到底有多嚴重。”
王大爺喝了一口水:“1962年,蘇聯和美國的冷戰趨於白熱化,蘇聯為反制美國,就在古巴部署導彈,兩個超級大國差一點就打起了核戰爭。”
李妮妮平靜地說:“沒錯,後來美國總統肯尼迪和蘇聯主席赫魯曉夫都說過,當時就差一點點,他們就按下核按鈕,把人類文明斷在1962了。”
王大爺:“而且小褚說得對,1962年不僅有古巴導彈危機,也有中國導-彈危機。”
李妮妮:“也是千鈞一髮,危在旦夕。”
王大爺:“是啊,你們還記得1945年8月還是9月,日本被美國在廣島和長崎投放了兩顆核彈嗎?”
何馬生無奈道:“……老人家,你這話說得我們都八、九十歲了一樣,這1945年的事,我們哪能記得呢?那時我爸爸還沒出生呢。”
武太郎邊擼著大老鼠邊說:“我倒是在紀錄片里看過,據說那時候特別慘,美國兩顆原子彈投下來,就長崎一個地方,4萬人直接在核爆中死亡,7000平方米土地被夷為平地……還有數萬人是因為輻射帶來的癌症,後面陸陸續續死亡。”
褚西嶺冷道:“而1961年,美國想朝我們投放可不止兩顆核彈,而是113顆核彈。”
“……113顆?!”
楊朵朵和何馬生露出愕然的神色。
畢竟這時間節點,已經非常接近現在了。
1960年……很遙遠嗎?再過個20來年,郭敬明和韓寒就出生了呢。
一邊是差點毀滅了整個國家的熱-核戰爭。
一邊是《小時代》和《後會無期》的導演出生。
你能想象這兩件事,僅僅相隔了20年嗎?
“對,這之後,我們陳毅同志就說,寧願把褲子當了,也要把原子彈搞出來……然後接下來的事兒你們就都知道了,鄧稼先這些同志們開始搞研究了,我們1964年就研究出了核彈,1966年就研究出了氫-彈。”
王大爺捧著他從不離手的茶杯,神色安詳。
“再後來,一直到現在,再沒發生過什麼導彈危機,也再沒人敢說‘我送你113顆原子彈’。在那之前,我們真是每天都覺得有把刀懸在頭上。”
眾人沉默片刻。
畢竟戰爭聽起來,是如此虛渺、遙遠、不真實。
他們根本無法想象他們的父輩,曾與這樣巨大的危機擦肩而過。
直到他們方才在這個古老的洞穴中,親眼看見了核彈頭。
才對戰爭有了一絲模糊的真實感。
而現在的線索是——
達瑪城1962年,發生了集體自殺和“大封閉”。
全世界1962年,發生了危及整個人類文明的核-彈危機。
現在他們又在達瑪古國地下,發現了核-彈頭。
誰能不覺得這時間點,卡的近乎詭異呢?
“不管這核彈頭到底是1962年的,還是3000年前的,總之我希望它永遠埋在這裡,永遠不會被使用。”
李妮妮想不明白,索性繼續後置了這個問題。
反正現在待解決的問題已經夠多了,不缺這一個。
她舉起手中的蠟燭:“敬先輩。”
何馬生也舉起水杯:“敬科研工作者。”
楊朵朵舉起衣袖:“敬鄧稼先、錢學森。”
王大爺也舉起小蛇干:“讓你們年輕人多記幾個名字吧——還敬于敏、錢三強、郭永懷、朱光亞、王淦昌,幸好人間有他們。”
褚西嶺手上只有槍。
燭光搖曳中,他把槍口向下,最後和他們碰杯,低聲道:
“……敬和平。”
他們再一次出發。
這一次沒有回頭路。
一顆核-彈頭擋在他們的迴路上,哪怕想回頭,也得問問核輻射同不同意。
當他們走到地下大約1300米深的地方時,環境溫度已近60攝氏度。
那位大面積燒傷潰爛的保鏢終於支撐不住,在短暫的抽搐后,心臟停止了跳動,生命終止在22歲。
死的時候他已經失去了人樣,全身流著膿水,眼睛微微睜著,彷彿還有千言萬語想說,但再也沒有機會。
眾人沉默地把他扶在甬道邊上,搞了個簡單的墳墓。
而此時此刻,另外兩個保鏢也出了問題。
一個保鏢中暑,已經開始脫水。
另一個保鏢手臂受傷,傷口感染惡化,已經出現了低燒癥狀。
楊朵朵納悶地圍著他們轉了一圈:“不是,你們這群男的怎麼回事?這身體素質太菜了吧,人退休老大爺也受傷了,現在不也活蹦亂跳呢。”
一個年輕保鏢道:“我們又不只受了這一次傷,之前和大小姐進熱帶雨林的時候,我們大家多少都受了傷,現在是傷上加傷,當然撐不下去。”
他簡單和楊朵朵講了講熱帶雨林里變異生物的事。
楊朵朵:“天哪!還有和人一樣高的蠕蟲啊!”
年輕保鏢:“對啊!”
楊朵朵:“行叭,那你們注意一點,別到時候我們找到路了,你們人沒了。”
那個年輕保鏢感覺受到了鄙視:“絕不可能!我媽還在家等著我包餃子呢!不就一個中暑,我肯定能撐下去!”
當他們走到地下1600米的時候,李妮妮說:“貝加爾湖到了。”
這時候連楊朵朵都奄奄一息了,聞言道:“這是什麼意思?”
李妮妮:“世界上最深的河流是非洲的剛果河,在地下220米。而世界上最深的湖泊的深度,是貝加爾湖,在地下1642米。”
王大爺居然是眾人中身體素質最好的人之一,秒殺一眾年輕人,現在屁事沒有,聞言還能打趣道:“喜馬拉雅山才8千米呢,我們走的這1600米,相當於把喜馬拉雅山倒置在地面上的1/5,我們真了不起。”
褚西嶺走到李妮妮身邊:“還走得動嗎?要我背你嗎?”
李妮妮:“不用。”
褚西嶺:“你是孕婦,不用怕麻煩我。”
李妮妮:“不是。”
褚西嶺:“?”
他一時沒弄清李妮妮說的意思,是“不是怕麻煩他”,還是“不是孕婦”。
褚西嶺正想問清楚一些。
但就在這時,那個說“我媽還在家等著我包餃子”的保鏢,忽然踉踉蹌蹌地向前撲倒。
隨後他整個人像羊癲瘋一樣在地上抽搐打滾,手臂強直陣攣,眼瞼不停顫動。
褚西嶺立刻上前伸手擋住他的額頭,防止他在甬道岩壁上撞傷自己。
楊朵朵也馬上開始緊急救助,解開了他的衣領、腰帶解開,幫助他呼吸通暢。
但保鏢的臉色越來越紅,甚至眼球突出,臉部發紫。
楊朵朵覺得不對勁,強硬地掰開了他的口腔,發現他的喉嚨已經被嘔吐物堵塞。
她迅速把手指伸進去,想把堵塞物摳挖出來。
但已經來不及了。
年輕的保鏢仰著頭,面色紫黑,睜著眼,就那麼死了。
四周一片寂靜。
這死亡過於突然,且無預兆,還沒反應過來人就沒了,大家已經被嚇呆了。
許久,楊朵朵抬手看了看機械手錶。
“下午5:28分死亡。”
她伸手合上年輕保鏢的眼睛:“死因應該是重症中暑熱射病,加上癲癇併發症導致的異物堵塞窒息。”
何馬生顫聲道:“中暑……中暑不是喝點藿香正氣水就能好的嗎?這種小病,也能讓人死亡嗎?”
楊朵朵安靜道:“人很脆弱的,比你想象得脆弱得多,有時就是一小片玻璃渣就能讓人死亡了。”
何馬生陷入沉思。
沒想到楊朵朵接著道:“所以能說人話的時候,還是要多說人話啊,別老讓人覺得你好好一個人,可惜長了張嘴。”
何馬生:“……”

短短一個小時內,他們死了兩位同伴。
哪怕武太郎還在竭力活躍氣氛,但濃重的絕望感,依然籠罩在每個人頭上。
這次的保鏢沒有墳塋。
大家只是圍著死去的同伴,默哀了一分鐘。
氣氛壓抑而窒息。
這一分鐘里,所有人的眼睛都是閉上的,只有李妮妮和褚西嶺的眼睛是睜開的。
褚西嶺是為了保持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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