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爺清點了一遍剩餘的倖存者。
到目前為止,算上全身大面積燒傷的保鏢,他們還剩四個保鏢。
加上褚西嶺王大爺、楊朵朵何馬生、李妮妮武太郎……總共倖存10個人。
最初他們流落荒島的時候,倖存者是27個人。
現在不過進入荒島13天,他們離散的離散,失蹤的失蹤,死亡的死亡。
最後剩下的人,居然連最初的一半都沒到。
經過這次觀海大師的事,老弱病殘病小分隊已經明白,這些保鏢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他們永遠和大小姐、觀海大師一條心。
相處這麼久,他們關鍵時刻依然毫不猶豫對他們拔.槍,實在不可信。
於是他們再次用麻繩把三個保鏢捆得嚴嚴實實。
大家重新點了一根蠟燭,跟隨著李妮妮的動作,一個接一個認真告別了他們曾經的朋友觀海大師。
這個笑眯眯的和尚,不管曾經有過什麼樣的故事。
都將永遠留在這座島上,和冰冷的棺槨蟲蟻為伴。
一行人繼續踏上了逃生的道路,沉默地往前走了兩公里。
此時他們進入的深度已經非常危險,氧氣開始變得稀薄,眾人都感覺到了胸悶窒息。
耳膜也因為地下壓力變大而疼痛。
走到3公里的時候,大家都有些吃不消了。
恰好這時候到了飯點,楊朵朵便提議所有人停下來休息10分鐘,吃點東西再出發。
眾人欣然響應。
大家拿蛇乾的拿蛇干,喝水的喝水。
這也是他們最後的食物了。
王大爺再次清點了他們的儲備,最後宣布,剩餘食物最多還能堅持兩餐。
幾個被綁起來的保鏢露出飢餓的目光,何馬生賤兮兮地專門在他們對面找了個位置,故意把小蛇干啃得特別大聲。
三個叛徒保鏢:“……”好氣!
李妮妮吃完兩條小蛇干,舔了舔嘴巴,抬頭掃視了一圈眾人。
王大爺在剔牙,保鏢在磨牙。
褚西嶺坐在她身邊給她倒水。
楊朵朵沒好氣地幫何馬生擦著血。
而後者摸著脖子上半根小手指粗的血痕,正心有餘悸地和武太郎吐槽:“你們大陸人,都是這麼一言不合就拔.槍的嗎?”
武太郎不知在想什麼的,發獃了好半晌才道:“不是的,我們大陸人會玩槍的不多,妮妮姐是例外。”
何馬生小聲道:“可妮妮姐不是前台接電話的么?為什麼會玩.槍啊?”
武太郎莫名其妙:“我怎麼知道,你要好奇就自己去問她啊。”
何馬生:“你和她不是一起來的么?應該比我們了解得多吧。”
武太郎:“不多。”
何馬生:“那她和那個王瑟又是怎麼一回事?她真的要嫁入豪門了?”
武太郎安靜道:“不知道,我就一貧民百姓,只在新聞上聽過王瑟的事。”
何馬生更小聲道:“那你總知道王瑟是個什麼樣的人吧?”
這時,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在何馬生耳邊更小聲道:“我也想知道大家覺得我未婚夫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武太郎和何馬生嚇了一跳。
一抬頭就見李妮妮像貓一樣蹲在他們身後,已經不知道偷聽了多久。
武太郎、何馬生:“……”
李妮妮離他們距離太近,就夾在石壁和他中間。
武太郎這麼一轉身,手肘就幾乎放在她胸之間的空位里。
武太郎不知為什麼耳朵就紅了,往旁邊躲了躲。
他不敢推脫李妮妮的問題,只好道:“王瑟……可能是個奇怪的人吧?”
李妮妮:“怎麼個奇怪法?”
武太郎:“……就是放著麻省理工不念,跑回來學風水堪輿的那種奇怪法。”
他說完覺得不對,趕緊說:“我不是在內涵你的未婚夫,我覺得他能考上麻省理工就超級厲害的!”
李妮妮:“還有呢?”
武太郎:“還有……他很帥啊,玩世不恭那款,臉和大小姐很像,都是美艷款,身高一米七還是一米八多,花邊新聞也很多,經常聽說他和哪個女明星過夜……”
他說完又覺得不對,語無倫次地找補道:“……不,姐姐你別信我!這些女明星都沒有石錘的!今年網傳他和你舉行了世紀訂婚,大家都說王二少對你一見傾心,為愛收心,以後不會再玩夜店,也不會再神神叨叨說這個世界不是真的了。”
李妮妮若有所思:“收心了啊……”
而不知方才這麼多話中,有哪一句話觸動了何馬生。
他也收回八卦的目光,怔怔地望著前方一處燭火,陷入深思。
……
李妮妮回到自己的座位。
王瑟的人設,和她原先設想的一點都不一樣。
就光那個“一米七還是一米八多”的含糊身高……在場除了一米六的她自己,其餘所有人都符合啊。
那她的那個便宜丈夫,到底會是這群人中的誰?
這一圈倖存者,好像每個人都嫌疑,又好像每個人都沒有嫌疑。
第一個嫌疑人,是褚西嶺。
他雖然被調虎離山,但不排除觀海大師是故意想讓他落單,然後趁他孤立無援時,派人截殺。
因此,只能說褚西嶺是她老公的概率不大,但不能完全排除。
而之所以概率不大,大部分還是因為李妮妮覺得憑自己的美貌,應該勾引不到褚西嶺這種會疊被子還會燒烤的優質男。
第二對嫌疑人,是何馬生和楊朵朵。
雖然這兩個人過於平凡,不管怎麼看,都不大像是觀海大師的殺人目標。
之前大師打了他們兩.槍,還都故意打空,也不大像即將被謀殺的目標。
但說不定觀海大師就是預設了褚西嶺的預設,虛晃一槍,混淆視線呢?
不說何馬生年齡剛好對得上。
就說楊朵朵。
這年頭連《黑客帝國》的導演,都能直接從沃卓斯基兄弟,雙雙變性成沃卓斯基姐妹,楊朵朵男扮女裝不要太正常。
至於保鏢兄弟和武太郎,倒很快被李妮妮排除了。
保鏢是打工人,而從武太郎火海昏迷時說的那句“領導我不是故意睡著的”推測,至少明面上他也是打工人。
這年頭殺人難,但殺個打工人簡單啊。
根本不需要百萬美金請殺手這麼大陣仗。
只要讓他每天996,加班到凌晨,連續加班110天,他自己就會去跳樓。
如果他意志頑強,996還不跳,那就讓他007。
如果007還不夠,那就再給他加點福報。
接下來,不管這隻社畜是怎麼死的,割腕也好,跳樓也罷,都不可能有人懷疑是他殺,只會紛紛默認這又是一個加班引發的慘案。
豈不是比請殺手更妙。
手段粗暴,簡潔明了。
而除去以上這些懷疑對象。
最後一個看上去最不可能,但往往最有可能的人,竟然是……
李妮妮慢慢看向了……頭髮花白的王大爺。
正好對上王大爺滿是褶子的和藹目光。
李妮妮眨眨眼,打了個激靈。
然而看問題不能僅看褶子。
就現在出神入化的化妝術,王大爺雖然目光渾濁了些,牙齒掉了些,頭髮也白了些……
又有誰敢斷言,他那身蒼老的皮囊下,不可能藏著一個20歲青蔥少年的靈魂呢?
更重要的是,他和大小姐都姓王。
李妮妮默默收回視線。
並把王大爺列為了——丈夫備選の最大嫌疑對象。
王大爺根本想不到,一個年輕女孩,居然盯上了自己蒼老的肉.體。
十分鐘后,一行人收拾行囊,繼續上路。
甬道四周的石頭慢慢變換著顏色。
從一開始的玄武岩,到之後是大理石,現在已經變成了普通的花崗岩。
到這裡,已經是土層里原本的石頭了。
眾人越走越心灰意冷——人工的痕迹沒了,就說明達瑪太子打洞打到這兒,已經快懶得往下打了,那還有什麼玩頭?
更重要的是,他們現在已經不是胸悶那麼簡單了。
稀薄氧氣連蠟燭都快無法維持,大家已經明顯感到喘不上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