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腦海中再次響起那個神秘男人說的那句——
——“不要相信這個世界。”
——“疼痛能讓你從虛假的世界中,清醒過來。”
李妮妮眨了眨眼,用力咬了一口自己的食指。
鮮血從指尖冒出,但世界依然還在。
李妮妮在巨大的茫然中,推開了那扇門。
……然後她就被閃瞎了鈦合金狗眼。
只見門后,是一個如宮殿般恢弘巨大的回形大廳,幾根巨大的支柱支撐著山體。
山洞的主人估計是把整個山體都掏空了,然後在山的內腹中藏著……成堆成堆的珠寶。
那真的是成堆成堆……拳頭大的祖母綠、鑽石和珍珠就像不值錢的石塊一樣隨便扔在地上。
然後一直往上堆……一直往上堆……直到堆成了一座真正的小山那麼高的寶石山。
還有各種佛像、捲軸、書冊、熏香、鎮紙、華服……每一樣至少看上去都是價值連城的古董。
在這裡,卻全都向垃圾一樣覆滿了灰塵。
……這得值多少錢啊。
李妮妮蹲在地上,用手捂著自己的眼睛,心裡大呼“麥艾斯!麥艾斯!”
她的狗眼被閃瞎了!誰來救救她的眼睛!
就在這時,她的手指被貓貓尾巴輕輕拍了一下。
李妮妮睜開眼,就看見貓睜著翡翠一般美麗的眼睛,用jiojio勾了幾條璀璨的寶石項鏈,不大滿意地看了看。
然後它伸出毛茸茸的爪子,不停地把寶石“嘩啦嘩啦”往李妮妮這邊推。
似乎是在叫她趁熱戴。
最好馬上把這座山搬空。
李妮妮:“……”
所以這一整個山洞的珠寶,都是送給她的?
不是,沒人告訴過她,小貓咪還有這種獻禮啊!
從山谷回來以後,李妮妮恍恍惚惚地走在武太郎身邊。
兩人經過達瑪廣場時,還遇見了褚西嶺。
褚西嶺看看李妮妮,又看看武太郎,神色不知為什麼變得冷峻。
他垂眸看著李妮妮,輕聲說:“不是說下午要在家裡休息?傷口好了?”
然而李妮妮根本沒有心情回答任何問題。
她此刻已經不是出門前的李妮妮了。
她現在是李-世界首富-妮妮。
擁有了“被蹦躂到臉上的珍珠打得臉痛”這種常人難以想象的奢華經歷后,李妮妮覺得自己風淡雲輕了很多。
而且靈魂也有了質的升華。
甚至她覺得自己已經看破了紅塵,回去以後,還能和觀海大師一起探討一波佛法,主題就是“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於是兩個凡人和一個看破了紅塵的人,肩並肩一起往回走。
距離祭祀府邸還有五六米。
褚西嶺忽然走到李妮妮前面,伸手把她往後一撥,同時伸出一隻食指按在唇上。
李妮妮頓時從佛法中回過神來,噤聲後退。
褚西嶺拔出.槍,上前兩步,抬腳將大門怦一聲踹開!
下一秒,一顆子彈猛然擦過門邊,打在水門汀上,彈痕距離褚西嶺鞋尖只有一公分。
半邊褪色朱紅木門“嘩啦”一聲倒下,一時木屑四濺。
大廳里上.膛音噼啪響起,十幾把黑洞洞的槍.口已然對準門口三人。
大小姐槍.口冒著白煙,修長手指執著細.長.槍.支,放在唇邊吹了一下,抬眼似笑非笑地看著李妮妮:
“三天不見,牆爬得挺快啊。”
李妮妮:“……”
大廳里,老弱病殘孕小組的其他幾人,站的站,蹲的蹲。
何馬生和楊朵朵雙手抱頭蹲在一邊,腦後各抵著一把.槍,訥訥不敢言。
只有王大爺獲得了一個老年人應有的待遇,被允許坐在椅子上。
褚西嶺抬著.槍,眼底陰鷙。
雙方緊張對峙,一觸即發。
大小姐黑髮披散,紅裙如火,背著手慢悠悠走到李妮妮和褚西嶺面前。
“聽說這兩天,你們兩個出雙入對,成雙成對,連你洗個澡,他都要在你門口守著……”
大小姐歪了歪頭,笑道:“李妮妮,你還記得你肚子里的孩子,姓什麼嗎?”
李妮妮:“忘……”
大小姐驀然拔高聲音:“你還知道這是我王藺的孩……王家的孩子!”
褚西嶺瞬間就要拔.槍,李妮妮一把按住他的手。
然後朝大小姐道:“我沒有身手,沒有保鏢,不和人合作自保,難道等死嗎?”
“等死?”
大小姐低頭,幾乎與她鼻尖相抵,唇角勾起一個冰涼的弧度,低聲道:
“我沒有給你留保鏢嗎?嗯?你哪來等死?你三天前明明可以和我走,是你自己放棄!我還想著——”
——他還想著,這一路確實危險,她一個孕婦留在後方也好,免得和他風餐露宿。
等他把路探得差不多了,再讓宋嬌嬌帶著她與他們匯合。
可沒想到,他不過離開了三天!才三天!這個女人轉眼就勾搭上了別的男人!
他一開始還不相信,一通審問,才知道什麼“日夜形影不離”、什麼“洗澡時一直守在門口”,什麼“為你打一頭小鹿,不和別人說”……
就這還不算姦情?
大小姐氣得想打人,卻不明白自己莫名其妙的火氣從何而來。
但轉念一想,他生氣也非常合理。
別忘了,李妮妮是他堂弟王瑟已經辦了訂婚宴的未婚妻。
換句話說就是他王家的人了。
一個陌生男人,坐在你家新娶來的妻子卧室門口,等她洗澡……這種事,再生氣都應該的吧?
都是王家人,她給王瑟戴綠帽子,不就是給他王藺戴綠帽子?
大小姐出離了憤怒。
此刻他渾然忘記,別說王瑟,就是給他自己親爸戴過綠帽子的女人,都可以組成十個拉拉隊了。
——但她們沒有人比李妮妮更氣人!沒有人!
這個女人就不知道抱對大腿嗎?
她難道不知道誰才是能真正給她發錢的人嗎?
……李妮妮真的不知道。
畢竟她可能剛成為了世界首富。
那種只給員工333塊錢補貼的老闆,這時候不分手,難道留著過年嗎?
世界首富李妮妮一手抱著唐卡,目光掃視了一眼大廳里被.槍抵著的眾人,睫毛極慢地眨了眨。
她說:“你能讓大家起來嗎?”
大小姐壓下火氣,笑道:“行啊,那你和我解釋一下。”
李妮妮望著他不說話。
大小姐深吸一口氣,從未覺得這麼燒心過。
甚至連他之前股票跌到谷底,他都沒有這種又酸又澀,彷彿吃了一斤檸檬的心情。
大小姐望著李妮妮的臉,語氣甚至有點軟:“李妮妮,解釋一句……就一句,你解釋我就信你,我馬上讓他們把槍撤了。”
說著,他又放輕一點聲音,試圖讓事情緩和過來。
“我剛剛氣頭上,做事做得過了……我王藺這輩子沒和人道歉過,但只要你能把事情解釋清楚,只要你能說你和這個男人沒關係,我馬上就和大家賠禮道歉。”
李妮妮:“我沒什麼好解釋的。”
大小姐:“……”
“事先說明,我不是不怕死,也不是瘋,我只是討厭別人壓著我做事……會讓我覺得,我的自由意志受到了冒犯。”
李妮妮想了想被海森堡用刮骨劇痛壓著做任務時的感覺,又補充道:
“所以一般這種時候,我的反應可能會有點過激,你見諒。”
……過激,什麼過激?
下一秒,李妮妮忽然毫無徵兆地拉住大小姐的槍,抵在自己額頭。
纖細的手指也貼著大小姐的手背鑽進扳.機。
李妮妮黑白分明的眼,與大小姐愕然的雙眸對視——
——砰!
一聲槍.響如驚雷乍破,李妮妮身後的玻璃嘩啦一聲驟然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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