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熟 - 二十二、擁抱

陶蒼林花了點功夫,才將那群正值青春期荷爾蒙沖腦的同學們安撫下來。
不知為何,他沒有說出應白是他名義上的姐姐,只說是因為家裡大人認識,個中緣由,連他自己也說不明白。
不過,拜她所賜,陶蒼林想要平淡度過校園生活的希望是徹底落空了,年紀小,長得清秀,轉學來的第一天,就引來了應白主動現身。
那可是應白。
在這個省重點裡,或許沒有多少人敢明著表現對異性的愛慕,可應白,絕對是體育課三三兩兩拍球、食堂里百無聊賴等著排爆魚面、晚自習後去車棚取車時,在男生口中出現最多的名字。
無論男生們談起時看起來多麼漫不經心,有時甚至以“我覺得應白也沒多漂亮吧”開頭,藏在語氣之下的曖昧和在意,總是能被同齡人心照不宣地捕捉。
因此,應白的小小報復,只靠教室門裡的那一點輕輕的觸摸,就順利達成了。
第三節課的下課鈴響了,同學勾肩搭背地往外走,去操場上做課間操。
陶蒼林從走廊往下望,一群群穿著校服的學生像螞蟻一樣,散亂又有序地朝著一個方向前行,他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往樓梯間走去。
剛剛收假,大家都有些懶怠,動作也拖拉了些,德育主任看不下去,親自出來在走廊背著手監督,不許人留在教室里偷懶,這樣前後一趕,就有不少人堆積在了狹小的樓梯上。
陶蒼林堵在樓梯上,一步一停地挪,卻並不像旁人面上那樣焦急,還在想著剛才課上那道題,不小心碰到旁邊女生的手臂,他說了聲不好意思,又繼續直視前方,沒有注意到旁邊女生突然雀躍起來的表情。
他什麼都不關心,直到在昏暗的樓道里,看見了一雙眼睛。
學校樓梯間的窗戶和樓層是錯開的,因此每一層樓梯都只能見半扇窗,光線從兩層樓梯的隔板外透過圍欄散射上來,於半晦半明裡,勾勒出她的身影。
應白站在樓梯間里,半倚靠著欄杆,身邊人來來去去,她卻就這麼靜靜站在那,頭髮散落在臉頰兩旁,無端讓眼睛里多了點落寞的溫柔意味。
她大概是早看見陶蒼林了,見他終於忘了過來,眼睫微微眨了一下,迤邐上挑的眼尾彎了起來,唇角蕩漾開微末的笑意,在這樣不明朗的光里,在這樣擁擠的人潮中,反而更加讓人心悸。
陶蒼林不知道要不要避開,他只覺得,身邊人的交談聲、不耐的抱怨聲、隱隱的腳步聲,在這一刻全蛻成了白噪音,然後如退潮的化成白沫、消失不見。
“砰咚、砰咚、砰咚”。
他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陶蒼林花了幾秒鐘,讓自己回歸正常。好在所有人都走得很慢,他的異常並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除了應白的唇角的弧度,更深了些。
被人群裹挾,陶蒼林沒有試圖避開應白,也沒有接近她,就這麼隨著大家往前。他們一點點靠近,兩米,一米,半米,30厘米,10厘米。
他清醒地察覺著,自己與應白間的距離,在慢慢拉近,她的體溫似乎都與眾不同,準確地干擾著他的大腦。
最近時,他的手腕,將將要擦過她的手指了,人的皮膚多麼奇妙,近到極點時,不用相觸,就能感知彼此的溫度。
或許正因如此,應白的手指無意識地動了一下,無名指指節,恰恰擦過他腕骨的突起,骨頭碰上骨頭,感覺如此清晰。
陶蒼林到底先敗下陣來,他側過頭,收緊手臂,主動避開了接觸,往另一邊靠攏了些,就又撞上了剛才那女生。
這讓應白得意,卻也讓她生氣,得意自己對他的影響,生氣他敢避開。
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伸手就想推他,不管這裡是樓梯,也不管身邊多少人,就要推他。
可陶蒼林像是背後長了眼睛,還沒碰到,就下意識避開了,應白往前失了力,一下子沒站穩,腳下從台階上滑了一下。
陶蒼林連忙接住了她,應白就這麼撲進他懷裡,毫無間距,肉貼著肉,皮膚挨著皮膚,再也隔不出距離。
她的髮絲全部撲在他的脖頸上,夏日裡被熱出來的汗,粘住了絲絲縷縷的髮絲,應白的呼吸拂在他露在校服外的鎖骨上,激起一陣戰慄。
可他管不了這麼多了,只能一把摟住應白,止住她的落勢。少年人的手臂,環住她單薄的腰,帶起衣服,露出一小截雪白的皮膚,就這麼赤裸裸地貼在他手臂內側。
他下意識放緩了呼吸,既怕脈搏的跳動太過猖狂,也怕心跳失了分寸,被她察覺。
周圍的人都望了過來,目光里閃爍著好奇和激動,在這樣一個封閉又平穩的省高中里,連女生摔了一跤跌到男生懷裡,都那麼讓人興奮,更何況還是長得那麼好看的兩個人。
可陶蒼林顧不得這些毫不遮掩的目光,懷裡的人皺著眉頭、白著臉,咬緊了嘴唇不作聲,只有抓著他校服的手握得襯衫都發皺了。
他扶住應白的肩,低聲問:“沒事嗎?”聲線還有些彆扭,可還是漏了一絲關心出來。
“痛死了,我的腳。”應白抽著氣回答道,還是忍不住埋怨,“都怪你。”
陶蒼林不曉得該如何應對這半帶著嬌氣的怨懟,喉頭動了一動,卻到底沒有說話,只是僵在原地不動,任由她靠在自己懷裡。
操場的音樂越催越急了,周圍的人慢慢也走了,最後只剩下他們兩個還留在樓梯間里。
應白靠著陶蒼林,抬了頭看他,正好他也低頭望去,眼神就這麼直衝衝撞了過去。她眸子里有晦昧不明的情緒,微微映著光,讓浸在她眸光里的人都要醉了去,眨眨眼,便像細密的小刷子落在心上,讓人忍不住想咳嗽。
他們的眼光還纏在一起,陶蒼林卻突然轉了目光,還不待應白再發脾氣,就覺得身上一輕,發覺自己被陶蒼林抱了起來,扛在肩上。
應白愣了一下,然後笑了,不知道是該先發怒,還是先戲弄他。
可她只來得及笑了下,就聽見陶蒼林帶著警告的聲音響起:“別動,否則就把你丟在這裡。”
做賊心虛。
應白笑得更厲害了,抵著他肩膀的腹部輕輕顫動著,陶蒼林自然感覺到了,表情僵了一瞬,卻還是一言不發,扛著她朝醫務室走。
應白的校服半裙因為這個姿勢,被拉高了許多,裙擺蕩漾間,白得和釉一樣的大腿皮膚就這麼裸露出來,搭在他的肩下。
“喂。”應白不懷好意地叫他。
“閉嘴。”陶蒼林只有兩個字。
“再閉嘴我就走光了。”她偏不閉嘴,反而盡說些讓他臉紅心跳的話,“還是你是故意的。”
陶蒼林太陽穴的青筋都在跳,他明明刻意避開了,可卻還是被迫望向扛著她的那側,即便再注意,那大片雪艷的顏色還是漏了些跳進他的眼風裡。
他將應白放了下來,還沒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就將自己身上的校服外套脫了下來,頗為粗暴地丟到了她頭上。
應白將頭上的外套扯了下來,挑著眉看向他,滿臉的莫名,陶蒼林見她不動,乾脆扯過外套,替她圍在腰上,又狠狠打了個結,再一把又將她扛起來繼續走。
這回,無論應白又如何挑釁,他再也沒有應過一句話。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