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門外的小巷子轉角處,又有五人閃出,快步奔向酒肆。
腳下敏捷無聲,罡氣籠罩全身,殺機攝魂奪魄,聶千闕一眼就能斷定,這五人武功最差也有通神入化的修為。
咔嚓一聲脆鳴! 聶千闕雖然眼觀六路,心念如電,卻依然能有餘裕識破壯漢刀法中三處破綻,衣袖輕舞,拇指上提,一道凌厲冷風刺破長空,瞬間就斬斷了一口百鍊鋼刀。
“隕冰神劍?!”壯漢大驚,他知道聶千闕是當代青年最出類拔萃的天才高手之一,可自己也乃天下刀術宗匠,麾下總領數百徒子徒孫,他不信自己如此悍然偷襲下,乳臭未乾的聶千闕還能有什麼反抗餘地…… 刀斷,劍氣未止,聶千闕既然知道了這是伏殺自己的陷阱,出手自然不留分毫餘地,希冀快速斬殺一人,再應付另外那五大高手的圍攻,沒想到壯漢反應極快,立即鬆開刀柄,雙掌交錯,柔不可言的抱成一枚太極虛影,將刺向心口的隕冰劍氣推引向了一旁。
“哼!還敢負隅頑抗!”聶千闕猛地大喝一聲,左掌裹挾怒吼狂風,自上浩瀚壓下,壯漢四兩撥千斤的推手柔勁已經用老,勢難難做抵抗,他早聽說聶千闕武功卓絕,但實在沒想到高到這般地步,自己竟連三招都接不下來。
“天元須彌勁,果然身手不凡。
”那五人中輕功最高的是一位矮小黑須中年,此刻如靈貓般率先搶進酒肆,迅疾無比地以一支鑌鐵短戟攔住了聶千闕雄渾的掌擊。
轟隆!嗑嚓! 天際驚雷和骨碎聲同時爆響,聶千闕掌化須彌金山,連同鐵戟和那壯漢的天靈蓋一起拍了個粉碎。
矮小中年恐懼交加,忙腳踩長凳,借力後空翻閃出了酒肆,與此同時,另外四人也已經趕到,一人雙手持刀拐,一人雙手持子母鋼環,一人持虎頭金剛鐧,最後一人則是兩手空空,五人左二右三站位,全然封死了巷子兩頭退路。
聶千闕凜然,他已憑兵刃認出了其中三人,風火殿之主方獨行、仙王殿之主金無過、鎮魔殿之主傅林淵,先天太極門排名在前十五的三大殿主,只怕任誰都是功至彈指驚雷的超一流高手,今日兇險可謂九死一生。
反手握環的金無過冷笑道:“聶千闕,你欺師滅祖,背叛師門,千刀萬剮只怕都難以贖罪,今日我們先天太極門便要代天誅惡,取你性命。
” 聶千闕皺眉,雖然知道多半得不到回答,但他還是忍不住再次抖開了那封信,問道:“他如果想要殺我,親自出手當易如反掌,如果想借他人之手,則萬沒有提及溫雪的道理,你們到底從哪弄來這封有雲雷暗紋的信紙?” 金無過等人略顯驚訝,面面相覷,似乎完全聽不明白,矮小中年大喝道:“拖延時間,胡說八道可救不得你的性命!” 聶千闕不再繼續廢話,緩步走進了巷子中央。
那五人均是能獨推九大門派,當世一等一的名家高手,見狀無不大喜,聶千闕果然年輕識淺,他若在酒肆內利用桌椅櫃檯周旋,或有可能可破開吾等圍攻之勢,尋得一線生機,如今狂妄託大,放棄地利想以一敵五,無異於自殺。
本緊張火熱的戰意出現微微鬆懈,雖僅眨眼毫釐之間,聶千闕突然雙掌大開,向兩側崩裂一震。
吼! 霸道無比的玲瓏真氣震得他們牙床發麻,頭皮發緊,方獨行沉腰坐馬,反轉刀拐凌空揮舞,八卦波紋逐漸凝聚成型,穩穩擋住化解了劈空猛擊,但還沒等回氣反擊,就感覺到面前有一股澎湃雄渾的巨浪滾滾壓來,驚駭之下,甚至都分辨不出究竟是拳是掌。
站他身邊的傅林淵亦是身經百戰,沒時間感嘆後輩兇猛,掌中虎頭金剛鐧當空捲起狂爆氣流,照著聶千闕頭顱就橫砸了過去。
左邊金無過三人被打個措手不及,剛一回神,就見聶千闕身法快絕,以拳背幻化巨大的鎮鬼金杵法相,若非傅林淵金剛鐧救援及時,只怕方獨行立刻就會腦漿迸裂,步了剛才那壯漢,藏鋒殿之主趙虎燁的後塵。
咣! 聶千闕只能暫時放棄殺死方獨行,橫臂硬接足可分金裂石的金剛鐧,儘管手臂疼痛入骨,可傅林淵已被反震得虎口撕裂,吐血飛退。
方獨行刀拐交叉旋轉殺到,絞得空氣都燃起一股焦味。
同時,金無過雙手掄圓,天下至險的子母雙環豁然劃出一副八卦乾坤圖,空手那中年人步伐玄奧,腳踏乾坤虛影升空,雙掌疊加,鋪天蓋地的借勢猛擊。
聶千闕心如明鏡,他自問確實欺師滅祖,罪該萬死,但他現在還不能死,他還有必須活下去的理由,他放不下。
隕冰神劍漫天飛舞,組合成天元宗最強防守絕詣,春蠶十九勢之一的作繭自縛,全無攻手,卻把自身用無窮劍氣護個風雨不透。
那矮小中年人實為春秋書院歸順的一個護法長老,風馳飛俠蒙宗書,精擅輕功,博聞廣見,此刻不禁越看越驚,他本計算聶千闕這奸賊會心虛怯戰,沒想到其心智堅如鋼鐵,判斷之准,武功之高,均不愧是一代天才,哪怕己方人數佔優也未必穩操勝券,他嫉妒後進,殺機更盛,遂吸氣運轉儒門神功元百聖天道,準備接下來的圍殺。
六人威勢幾近天崩地裂,捲起飛沙走石,但在這狹窄的小巷內卻只爭方寸毫釐,鬥氣壓縮得異常緊繃,險之又險,隨時都可能有人粉身碎骨。
撲哧! 血光衝天,將聶千闕蒼白的面孔襯得異常殘酷。
金無過雙手捂緊咽喉,可卻止不住指縫間鮮血狂涌,他一臉的難以置信,滿目的恐懼憤怒,適才聶千闕袖中暗藏雄渾一指,赫然穿透乾坤無量環固若金湯的防線,刺破了他喉結要害。
仙王殿之主金無過,死。
方獨行心頭驚凜,卻已經沒有了退路,己方殺紅了眼,聶千闕背水一戰,只會更加紅眼,更加可怕。
“看我縱橫擒拿手!逆賊倒下!”蒙宗書身法柔軟靈捷,雙臂如龍如蛇,正纏逆纏,死死鎖住了聶千闕雙臂,朝夕相處數十年的同門師兄弟斃命,傅林淵也是怒火攻心,雙手握鐧,拚命狂攻向背後破綻大開的聶千闕。
“噗!”聶千闕痛徹心肺,張口噴出一大口鮮血,他運勁下壓手肘,反制擒拿手鎖扣,天元玲瓏道轉瞬絞碎了蒙宗書的手腕經脈和手掌指骨,凄厲慘叫還沒止歇,那不知名的空手中年已單掌印中聶千闕的左腰,這一掌陰勁使足,堪比剜心剮肺,方獨行和傅林淵眼見大功告成,遂鼓足殘餘功力,勢要立刻誅殺此獠,避免困獸反撲。
聶千闕笑了,聲音有著說不出的譏誚嘲諷,他胸中疲憊無奈,眼中的執著火焰卻依舊熾熱,毫無瀕死的恐懼。
師父臨死前好像也是這種眼神? 天元玲瓏道刺入曾恨水心臟的時候,自己淚流滿面,可師父雙目毫無恐懼,只有深切惋惜。
他既然不知道心愛徒弟的黑暗秘密,卻在惋惜什麼? 聶千闕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
咔嚓! 右肩好像已被虎頭金剛鐧打碎,聶千闕猛用左手握緊鐧身,向旁一拉,扛住太極刀拐的突刺,隨即罡勁震蕩虛空,金剛鐧立刻從中間斷裂,傅林淵再次倒飛出去,狼狽摔到了巷尾盡頭,抽搐吐血,看上去哪怕不死也重傷到了極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