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在特定的條件下,是一件很容易發生的事。
輕鬆、亦或是痛苦,是它的土壤,也是養分。
紀還不清楚是從哪得來的結論,總之是得到了。
和老紀碰頭時,他在跟一個茶商寒暄,紀天衡的興趣還挺文雅,喜歡釣魚,也喜歡喝茶。
紀謙先看到她,輕輕叫了聲“姐姐”。
“還習慣這邊的環境嗎?”紀還隨口問道。
他搖頭。
她看向老紀,“顧家是這麼回事?”
紀天衡也煩,“帳的問題,牽連到你生日的拍品,我補了點,才沒被收回。”
窟窿還蠻大。
她龍王撇嘴,“這就別拿我零花錢……”
“也不知道你貪財的缺點繼承誰的。”老紀擺手,“算我賞你的。”
“這還差不多。”
老紀環顧四周,“走吧,回去了。”
四處都是監控,在這說話,不太安全。
秦助理自然地干起了司機的活。紀還不客氣地把紀謙趕到副駕駛座,自己和老紀在後座掰扯。
“誰跟你說的?”老紀問。
“郁項。他猜到了你的考驗。”
“哦。”紀天衡問她,“他還和我說了別的。”
“什麼?”
“你和郁珩衍的聯姻。”
準備喝熱水的紀大小姐:“噗——”
老紀很少對“聯姻”如此看重,她突然有了不祥的預感,“他不會跟你說、郁珩衍願意入贅吧?”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
老紀:“我想了想,配你還行,小郁的家世還可以,也沒那麼大壓力。真走到結婚那一步,碰到什麼風險,他哥也會幫你。”
“……”
她一個頭兩個大,算是琢磨出某位郁哥的花花腸子——他藝高人膽大,動起了給弟弟桑戴綠帽的心思。
蠻刺激的,大伯哥勾引俏媳婦的禁斷大戲。
一個急剎,紀·俏媳婦·還的俊臉差點跟前座來個親密接觸。
秦馳溫的嗓音有些乾澀,“抱歉,有個急著超車的老頭樂。”
老人家很猛,三個輪子的車,開到市區限速的邊緣。
A市的大爺,很生猛。
紀還無話可說。
紀天衡問她,“你怎麼看,決策權在你,對他沒意思,我就委婉點拒絕了。”
“……我不知道。”
室外很黑,飄起了細雨。車內亮著小燈,車窗模糊地投射著她的臉。
看不清的濃霧,一如她稱得上混亂的心。
對郁珩衍、不討厭,卻也沒有太強烈的“愛”,支撐著她說出肯定的答案。
她想她喜歡他,因為他陪她夠久,也因為他足夠特別。
可感情再深也只是喜歡。
沒有足夠的激情和衝動,讓她熱血一拋,說“好,我要跟他結婚”。
“我知道了。”紀天衡餘光掃過她的臉,“我對你的要求沒那麼寬。你不想,姑且放著。”
“……哦。”
紀謙開口,“我覺得、姐姐,不一定,非要跟誰在一起。”
之前用過敏逼退了郁項,他的臉還有些未褪的腫,骨骼感不強,看著姑且算“柔和”。
“相似的人、很難碰到。年輕是資本,姐姐有足夠的時間,發現合適你的……”
他在這裡停頓,“身邊人。”
意有所指。
前視鏡透著少年難得柔和的眉眼。
紀還的雞皮疙瘩不合時宜地冒了幾顆。
“小謙說得對。”紀天衡道,“你身邊又不止這一個人,說不定過幾年,你又有別的想法了。”
“我會一直輔佐小姐的。”秦馳溫溫聲道。
你來我往,心思很多。
紀還無心琢磨他們的言外之意,思緒被靈光一閃的“激情”和“衝動”拉扯。
只有經歷過類似的事,才會得出結論。
她敏銳地覺察——
我忘了什麼。
是什麼呢,無從考究。
——人腦充滿未解之謎。
——醫學是一門很有趣的科目,有趣到、要讀八年,好久啊。
她看向紀天衡,“我是不是有個哥哥?”
老紀一臉懵,“沒呀,咱們家就一胎二寶。”
她眨眨眼睛,倉惶蓋過,“啊,跟我那天做的夢搞混了。”
謊言隨口就來,“夢裡有個哥哥,一拳能打十二個猛男。”
是誰的聲音?
身邊人,跟“醫院”有關的,只有紀謙的養父。
那個死老頭,不會發出那樣的聲音。
他是誰呢?
退一步,想不起這個人,這個世界是真實存在的嗎?
真的會有人經歷了一百次該死的循環還有餘力改變“現實”嗎?
她現在經歷的是現實嗎?
太多的想法侵佔著她的大腦。
紀還揚手,對著自己的臉狠抽了一下。
酥麻的疼痛在手掌蔓延,臉頰火辣辣的疼。真實的痛感。
會痛……
“是現實啊……”
她低聲說。
紀天衡被她嚇了一跳,“你在發什麼瘋?”
“沒什麼。”她搖頭,“你就當我,不定期犯病。”
老紀:“……明天帶你看看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