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舒一進門便瞧見了坐在上座的王氏,隔著層珠簾也可瞧見對方一身明艷的打扮,沈明舒躬身行禮,說道:“揚州沈氏沈明舒見過夫人。”
王氏微微頷首,示意她起身,“沈姑娘請坐。”
隔著層珠簾,王氏也打量著下頭的沈明舒,模樣看起來只有清秀,穿著也只是普通,想來也並非什麼權貴之人,說不定那進張府也只是一次偶然。
她心中這麼想著,便放下了幾分警惕,想來這種人不過是一時好心,給些銀錢便可打發了,王氏淡淡的開口說道:“前日之事我已聽翠雲那丫頭說過了,此次是她一時疏忽,我已經罰了她,多謝姑娘好心,洛府準備了些謝禮,還請姑娘收下。”
王氏身旁的丫鬟會意,上前將一份荷包呈給沈明舒,沈明舒微一挑眉,手中已經摸出裡頭裝著一些銀子,笑笑說道:“夫人客氣了。”
王氏見她收了銀子,更放下心來,也不想多與她交談,便說道:“沈姑娘若無事,便在這兒再喝會兒茶,我府中還有些事,不便……”
沈明舒站起身,朝她行了一禮,想是些告退的話,王氏剛準備起身,便聽見下頭的人說道:“夫人請留步,在下此次登門拜訪為的是另一件事。”
王氏微微皺眉,重新坐穩了身子,帶著些不滿問道:“姑娘還有何事?”
沈明舒一笑,朗聲說道:“請夫人將二小姐嫁與在下。”
王氏大驚,瞪著下頭站著的人,難以置信的問道:“你方才說什麼?”
沈明舒重新重複了一遍,王氏大怒,叱道:“放肆,我見你這模樣應當是個正經人物,卻未想到如此荒唐!”
說罷她便要喊人將沈明舒趕出去,沈明舒上前一步,攔住了王氏要說的話,面上依舊帶著笑容,安撫似的說道:“夫人莫急,在下與二小姐十多年前便有婚契,現在正應是履行之時。”
王氏第一反應便是不信,但見沈明舒言辭鑿鑿,心中又起了幾分猶疑,“你這不過是一面之詞,婚契在何處?”
沈明舒取出婚契,讓嵐引呈給王氏,淡淡的說道:“我已請衙門內的官人看過,確實是有效的。”
聽到沈明舒的話,王氏接過婚契的手一頓,這婚契居然已經過了官府了?她心中一慌,細細看過手中的婚契,瞧見上頭的名字與印章,眼前一黑,勉力支撐著說道:“秋菀娘不過府中一個賤妾,如何能做得了主?”
沈明舒面上現出狐疑之色,“夫人莫不是忘了,大魏民律第五十七條,生身父母之一便可為子女定下婚事。”
王氏被沈明舒這麼看著,彷彿在懷疑她的身份,不由心中一梗,片刻后才緩和下來,既然過了官府那邊,她也不能毀了這婚契,如今之計,唯有拖延著時間,她壓住心中恨意,說道:“雖有婚契,但這等婚姻大事我卻做不得住,還得待老爺回來問問他的意思。”
沈明舒早有預料,躬身說道:“這是自然,婚事向來記不得,在下過些日子再來登門拜訪。”
接過嵐引從王氏那取回的婚契,小心放入懷中,沈明舒笑著同王氏行了一禮,這才帶著嵐引出了門,留下王氏坐在廳中氣的心疼。
第7章 安排
步出洛府,沈明舒唇角仍留著一絲笑意,見一旁嵐引面上帶著猶疑的神情,側頭問道:“在想何事?”
嵐引猶豫片刻,開口道:“奴婢不知為何大小姐不直接與洛府老爺相談,有張家大老爺在,此事不是更容易便可達成?”
沈明舒笑笑,說道:“正因洛遠樺那邊不費吹灰之力,我才想先將這位洛夫人解決了,畢竟洛夫人才是管著后宅的人,走吧。”
她踏上馬車,讓沈立朝琳琅閣駛去,沈明舒並未走正門,而是從琳琅閣后的偏門進去,沈立在她身後小聲說道:“西市的張掌柜已經在裡頭等著了。”
沈明舒點點頭,待沈立上前開門后才踏進門,張掌柜連忙對她行禮,“小的見過大小姐。”
“張叔不必多禮,快請坐。”沈記在東市有琳琅閣,而在西市暗地裡亦佔下了不少產業,而西市那邊都由這位張掌柜管理著,頗為可靠。
沈明舒請他坐下后,便詢問了幾句近況,聽的張掌柜笑容加深,連聲謝謝她的挂念。
沈明舒沉吟片刻說道:“過幾天便是留夏會了,不知道西市那邊可否準備好了?”
張掌柜恭敬的回道:“大都準備妥當了,今年的留夏會仍是東市西市一同舉辦,東市大都面向權貴之家,西市則包攬了城中大半百姓,定會極其熱鬧,不少人都搶著定西市視野好的茶樓。”
沈明舒微微一笑,說道:“可否請張掌柜為我預留一個雅間?”
張掌柜連忙站起來躬身說道:“大小姐折煞小人了,這等小事您讓下人吩咐便行,小人定為您留給最好的位置。”
沈明舒同張掌柜又說了會話,才派人將他送回西市。
“沈立,”沈明舒放下手中的茶杯,對站一旁的沈立細細吩咐下來,沈立點點頭便領命去了。
嵐引為她續了杯茶,低聲說道:“大小姐對洛小姐實在是頗費心思,到時洛小姐定會十分高興。”
沈明舒笑笑,“如此便好。”
而另一頭的洛府,沈明舒走後,王氏心氣一直順不下來,午間草草吃了幾口便讓人撤了,靠在貴妃榻上閉目。
洛溪筱今日同那些貴女出城踏風,方回府便有丫鬟過去通了消息,連忙收拾好服飾妝容,朝王氏的院子而去。
“母親,”洛溪筱坐在塌邊,擔心的瞧著王氏蹙起的眉頭,“發生了何事?”
王氏見女兒回來,讓丫鬟在身後墊了個靠枕,坐起身來,揮退房中伺候的那些丫鬟,才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我實是未曾想到事到如今竟會突然冒出個沈明舒。”
“沈明舒如何了?母親沒把她打發了 ?”洛溪筱不解的問道。
王氏冷哼一聲,“她手裡有與那傻子的婚契,怎麼還能那麼容易打發得走?”
“婚契?”洛溪筱亦是十分驚訝,“這事母親可曾聽父親說過?”
王氏搖搖頭,“我昨晚已經同你父親商量好了洛歆的婚事,沒想到今日沈明舒竟拿出個婚契,言語堅決,甚至已經將婚契給官府那邊看過,除非沈明舒將此作廢,不然終究是個禍害。”
洛溪筱心中微緊,說道:“這是何時立的婚契?”
王氏咬牙切齒的說道:“據說是姓秋的賤人十幾年前立的,我看那沈明舒也不似有背景的人,不知這賤人是如何下的主意。”
洛溪筱問道:“那沈明舒同張府並無關係?”
王氏拍拍她的手,說道:“查探的人說沈明舒進了張府又很快離開,回的地方是西市一處老宅子。”她眸中劃過一抹厲色,“若不是那沈明舒去哪都有人跟著,便直接把她解決了。”
洛溪筱想了想,說道:“或許不需如此。”
王氏一聽,心知女兒有了主意,問道:“你可有什麼主意?”
洛溪筱放柔著聲音說道:“女兒只是想,這沈明舒剛來京城,前十多年也未曾出現過,顯然也未將洛歆放在心上,且她同洛歆也只見了一回,了解並不深,如果她知曉洛歆的情況,是否會願意娶她或許還是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