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有少年 - zρO1⑧.cом 留不留

蘇泠煩躁地深吸口氣。
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這狗子的身份太複雜了。她只想安安穩穩過日子,又何必把這麼大一個麻煩往身上攬。
她向來是精緻的利己主義,什麼救苦救難的活兒就交給菩薩去吧。
蘇泠還貼在門口,尷尬地被壓著:“二狗,你先給我鬆開。”
身後的人沒動。
她皺起眉,手上用了點力:“我說話你聽不懂——”
蘇泠半句話還含在舌尖,忽然覺得背上一重,少年的額頭砸在她的肩膀,渾身的重量都壓了過來。
“喂,狗崽子?”蘇泠出聲。
濃重的血腥味瀰漫在她的鼻尖,壓在她身上的人氣息微弱,卻始終沒有回應她。
蘇泠試探著掙脫手腕,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卻仍握著沒松。
她強壓住心裡重新湧起的煩躁,恨恨地磨牙,就著這個詭異的姿勢慢慢移動握著鑰匙的手,艱難地開門。
吱呀,砰。
門驟然打開,蘇泠沒了借力點,猛地摔在了地板上。
“靠!”她揉著自己手肘,疼得倒吸口氣。
半昏迷的許顧也跟著摔了下去,有如千斤重壓在她身上,讓救苦救難的蘇醫生做了肉墊。
這麼一摔,少年抓著她的手也自然鬆開了。
蘇泠艱難地掙扎站起身,費力把人給拖進來。她關上門,靠在牆邊平復呼吸。這頓操作下來,她一把朽敗殘破的老骨頭都要給折騰壞了。
蘇泠緩過氣,按開燈看向倒在地上的少年。
一室靜謐。
顯然,現在已經不需要糾結了。蘇泠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心一軟就放他進來,等回過神,她和狗崽子已經是同一根繩兒上的螞蚱了。
既然人都進來了,蘇泠也不再矯情地想東想西。
當務之急是先給他處理傷口。
她隨意地甩掉鞋子,光著腳走到客廳里翻醫藥箱,提起紗布和醫用酒精就過來了。
“許顧?”
蘇泠蹲下身,輕輕喊著少年。
之前在樓道里一片漆黑,現在她仔細看才發現,許顧傷得挺重。
他上半身套著棉質的白T恤,被殷紅的血染紅了半邊,額頭上破開的傷口更是觸目驚心。尖銳的划痕從額角撕裂下來,穿過半邊臉,一直到接近下巴的地方。
這還能撐著一口氣來找她?
縱使沒心沒肺如蘇泠,心裡也泛起了微微的酸澀。
她兩手抱著膝,低聲說道:“你傷口的創面太深了,家裡沒法處理,我帶你上醫院吧?”
然後,救完該幹嘛就幹嘛。
說完蘇泠正打算起身,卻忽然被少年睜開的雙眼嚇了一跳。
“你還醒著?”她驚疑不定。
“嗯。”
許顧艱難地從地上緩緩坐起來。
他頭頂上的尖耳也消失了,細碎的黑髮被血液打濕黏在額角,綠瞳里依舊是熟悉的清冽:“沒關係。”
傷口扯痛,許顧的眉心微微皺了起來。
蘇泠一時沒反應過來。
見狀,少年專註地凝視著她,開口解釋:“不去醫院,沒事的。”
剛才的狀況讓蘇泠慌了神,以至於到現在,她才忽然想起來狗子不是普通人。
上次所長和她說過,異種半獸人的血液極其珍貴,說不定他們的基因序列里就含著什麼奇怪的能力。
蘇泠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那……”
她注意到許顧臉上的血沒有凝固,本來想說先去拿條毛巾來給他擦擦,不知道怎麼腦袋抽了一下,脫口而出:
“我去拿杯子來盛你的血?”
許顧:“……”
蘇泠也有一瞬間的尷尬:“浪費可恥,浪費可恥。”
她立刻轉身去了衛生間,扯了條毛巾用溫水打濕,又折回來蹲下身:“你自己能擦嗎?”
許顧抬眸看她。
一貫的沒什麼多餘的話,眼神已經說明一切。
蘇泠從上往下的角度看過去,少年的目光清澈,幽幽的綠瞳盯著她,很容易就讓人聯想到某些被遺棄的大型犬科動物。
她認命地嘆口氣,伸手去幫忙擦拭他臉上的血。
蘇泠的動作輕輕柔柔,下手卻很利落:“不過,那幾個國科院的人,真的是你殺的?”
許顧閉著眼,背靠在牆上:“和你有什麼關係嗎?”
蘇泠瞥向他,知道他是諷刺自己剛才在樓道里和孟落暉說的話,手上動作忍不住加重。
見少年疼得皺眉,她冷笑:“之前是沒什麼關係,現在有了。”
蘇泠說著,起身將染血的毛巾丟進盥洗台里:“你要是真殺了人,他們會立刻把你列入高危物種,你會被永久監禁在國科院里。”
“而我,”她搓了搓毛巾,擰乾,“托您的福,說不定有生之年還能吃上牢飯。”
說起這個,蘇泠疑惑皺眉:“你到底怎麼找到我家門口的?”
許顧低垂著頭,坐在原地,額前的髮絲投下的陰影讓他的五官看起來更加薄削清冷。
片刻,他輕輕說道:“氣味。”
因為咬過她的肩膀,所以留下了自己的氣味。
蘇泠點頭。
這和她猜的相差無幾。
少年的臉上還有一些血跡沒擦乾,蘇泠仔細地擦了擦,漫不經心地說道:“等你傷好了就給我滾蛋。”
冒著這麼大風險留他下來,她又不是做慈善的。
房間里安靜得可怕。
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很輕,起伏的呼吸聲也很輕。
片刻,少年緩慢地抬手,像是對她的手腕有什麼執念似的,修長的骨節又輕輕地握住。
蘇泠餘光一瞥:“抓我也不好使。”她是絕對不會留的。
“我沒殺人。”
嗓音低低啞啞,像是羽毛的尾尖輕緩地蘇泠心上滑過。
她怔住,正眼看過去。
許顧的目光清淺,綠瞳如同折射著冷光的水晶,裡面映著她的模樣:“暫時,先別趕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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