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經過無數驗證,他得出這個結論,愈是富貴人家,愈發難以討到食物。
剛剛見面,見到自己這副凄慘模樣,不是憐憫,而是嫌棄,鄙視,嘲諷,輕蔑,能不放狗,亦或者差遣僕人毆打自己一頓,那就算相當不錯,哪裡還會施捨。
於是,他邁著艱難步伐,頂著凜冽寒風,來到鄉村,來到窮苦人家,這樣才有一線生機。
“有人么?”嘴唇蒼白乾裂,嘶啞的話語,從其口中緩緩吐出,有氣無力,他太餓了,說話都變得愈發艱難起來。
“哐當……”金色木門打開,露出半個小腦袋,開門之人,是位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扎著兩個小辮子,耷拉在兩肩,身穿小棉襖,嬌小小手,凍得通紅,扶在門沿。
“有事么?”聲音清脆,不失童真,從其嘴中輕輕吐出。
“小姑娘,你真漂亮,長大一定是位大美女,能夠找到如意郎君。
”佝僂乞丐艱難地露出苦澀笑容,誇讚說道。
“你是想要吃的吧?”小姑娘聞言,小臉一紅,害羞起來,但旋即,純真雙眸,烏黑眼珠,滴溜溜一轉,閃過一抹慧光,輕笑道。
“那……”佝僂乞丐微微點頭,顫顫巍巍,伸出不斷發抖的右手,手中拿著一個金色木碗。
金色木碗,殘破不已,尤其是邊沿,數處破損。
“你好可憐哦!你等等,我去拿!”小女孩愛心泛濫,一口應承,旋即關上門,消失在乞丐那渾濁模糊的視線之中。
片刻過後,金色木門,再次打開,緊隨著小女孩身後,出現一位中年婦女,婦女拿著一個同樣的金色木碗,沒有破損,完好無缺,閃爍著幾許金色光暈,顯然是剛做不久的新碗。
這種木碗,製作簡單,使用方便,在窮人之中,廣為流傳使用。
“謝謝了!”見二人出現,婦人手中,新木碗內,盛著熱氣騰騰的飯菜,佝僂乞丐露出久違的真摯笑容,破舊木碗,伸向婦人。
“這碗太破了,還怎麼吃,就連這碗一同拿去吧!”婦人微微笑道,眸中閃過感慨,滿是憐憫,同病相憐。
如今苛捐雜稅,不計其數,今天軍官來收月錢,明天又來收年錢,日子變得愈發艱難。
說完過後,婦人遞給佝僂乞丐金色木碗,碗中飯菜,熱氣裊裊,氤氳翻滾。
“謝謝,謝謝,謝謝你們,你們會有好報的!”渾濁眸中,熱淚盈眶,佝僂乞丐顫抖地接過木碗,語音顫抖。
“咯咯……”小女孩見此,天真無邪,咯咯直笑,“大男人還哭,真不害臊,羞羞羞!”佝僂乞丐,初聞此言,瞬間一怔,不過旋即,那慘白臉龐露出感動的微笑。
婦人聞言,也是一笑,然後寵溺說道:“蘭兒,進屋,外面冷,小心別著涼了!”“嗯!”一陣寒風拂過,小女孩感覺陣陣冷意,點頭應道。
而佝僂乞丐,也轉過身形,一面狼吞虎咽地吃著木碗熱食,一面步履蹣跚,在淡金色大雪中緩緩前行。
走在庄口,吃完最後一粒米飯,舔了舔嘴角,佝僂乞丐面露滿意之色,臉龐也瀰漫幾許紅暈。
可接下來,他倒下了。
不錯,他死了!多日以來,他生機早已開始消散,但憑著想要吃飽的信念,堅持至今,這也是此時蕭易,為什麼注意到他的原因。
心中最後一絲念想達到,無欲無求,自然心中那一縷執著,那一絲信念,蕩然無存,消散虛無,他再也支持不下,倒在厚厚雪地之上,面容依舊保持著滿足的淡淡微笑,渾濁的眸中,雖然睜著,死不瞑目,但渾濁眸中,瀰漫的是幸福,是滿足,是開心……第二天,雪停風止,天剛破曉,烏金庄的村民,陸續而出,發現躺在庄口佝僂乞丐,早已凍僵,生機全無,全都圍了上來。
“唉!”一位村民,見此情形,微微一嘆,滿眸感慨。
從佝僂乞丐身上,他彷彿看到自己的下場。
“如今朝廷腐敗,遭殃的是我們這些普通百姓!”村民乙嘆道。
“是啊!不知在什麼時候,我們,不,我們子孫,沒有苛捐雜稅,沒有月錢年錢,不用交田賦、算賦、口賦、更賦?”昨天那婦人,拉著那小女孩,輕輕撫摸其頭,緩緩嘆道。
“要是有那樣的一個理想世界,沒有統治者,沒有皇權,沒有專制,沒有諸種賦稅,沒有男女不公,沒有貴族奴隸,而法律,也不再是統治者用來約束普通百姓的枷鎖,而是造福萬民的工具,那樣的世界,該有多好啊!”一位年逾古稀的老者,滿頭銀絲,摩挲著雪白鬍須,滿眸嚮往,微微嘆道。
其他圍觀村民,聞此話語,微微點頭,滿眸憧憬,滿臉嚮往。
“我們把他立個碑,埋了吧!”老者滿懷惆悵,再次說道。
……見到這一幕,融入天地,隱藏虛空之中蕭易,漆黑深邃眸中,閃過一抹駭然亮光,一雙明眸,宛若驟然跳出海平面的朝陽,驀然綻放億萬光芒,瞬間照亮整個大陸。
烏金庄中。
“娘!你看那是什麼?”小女孩驟然驚呼,滿眸不解,但神情興奮異常,竟然多出現兩個太陽,至少在她看來,不再會那麼冷了。
眾人聞言,全都望去,只見虛空之中,出現三個太陽,其中一個還在地平線上,而另外兩個太陽,並列而立,照射整片大地,散發出無垠的光與熱。
整個大陸,乃至整個金之世界,所有生物,在這一刻,全都感覺虛空之中,驟然多出兩個太陽,一時之間,震驚天下。
而在此時,蕭易眸中,依舊是那塊大陸,但唯一不同的是,此時整塊大陸,在其眸中發生劇烈演變。
從洪荒時代,人類靈智逐漸覺醒,脫離懵懂,脫離愚昧,到建立部落,為了生存,戰勝無數妖獸,挑戰無數自然險阻。
這是種族之戰,生存之戰。
而後,人類佔領大陸,成為萬物靈長,開始內部戰鬥,民族之間的戰鬥,建立政權,演變到奴隸社會,封建社會。
這是國家之戰,朝代更迭。
朝代更迭,歷史輪迴,永不停息。
“歷史輪迴,亦不能阻擋吾之腳步,給我破!”蕭易雙眸,猛然虛眯,心底發出滔天怒喝,這樣的世界,不是他希冀的理想世界。
深邃雙眸之中,社會演變,終於出現轉機,跨過朝代更迭,進入資本主義社會。
但進入資本主義社會,演變並沒有結束,雖然進入資本主義社會,權利分化,什麼三權分立,平衡而制,權利制衡,諸如此類,種種變化,遠不是王朝皇權等封建社會可以相提並論。
但其有著致命缺陷,經濟是其根本,脫離朝代更迭,興衰輪迴,但陷入另一個輪迴——經濟危機的輪迴。
經濟危機,席捲天下,無數之人,家破人亡,跳江跳河,搶劫殺人,社會動蕩,不再太平。
與朝代更迭,興衰輪迴,又有何異?這不是蕭易所要達到的理想世界。
“若是如此,又有何異?給我破破破!”蕭易怒吼,蕭易咆哮,蕭易不甘,聲若瀚海,浩淼無垠,響徹山河社稷圖億萬空間,諸天萬界。
冥冥之中,一縷天機,也在此時,悄然改變。
蕭易眸中,眸中世界,眸中大陸,人文社會,繼續演變,資本主義社會,走向盡頭,資本主義被推翻,無產階級登上政治舞台。
共產主義社會,剛剛成型,蕭易雙眸瞬間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