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聘管理人員的叫秦廣孝,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看到方正好時很是一愣,顯然沒有想到這位老闆如此年輕。
他曾經在建興一家國有機械廠當過車間主任,後來由於企業改制和國家抓大放下而下崗,人還算老實,至少和他談話過程中,方正好發現他有些木訥,不是很會說話。
恭維方正好一句“年輕有為”就結結巴巴說了半天,還弄得他黑黝黝的臉龐漲得通紅。
這讓方正好非常滿意,他要的只是並不是一個口伶齒俐的推銷員,而是一個踏實誠懇的管理員。
在收下秦廣孝的身份證複印件之後,兩人就簽了一個合同,方正好留下了兩萬塊錢,讓他去把各種證件辦起來。
在他跑證件的時候,方正好再次到了廬山,廬山的植被種類眾多,山下也有不少茶園和苗圃,方正好暫不準備自己開一家苗圃,於是就找了其中一家叫“紅星苗圃”的,將這些植物委託給他們。
這家苗圃的場地他看了,就在廬山腳下,雖然在這種出的沒有他在野外找的好,但也足夠用了。
在簽訂供貨合同之後,方正好又深入山裡一趟,利用剩餘的幾天時間,他必須儘可能地多準備材料。
比起茅台酒,溫泉水滑洗凝脂的最大優點可能就是它的發酵期不用很多,而且隨著材料的發酵,原來只有半罐的陶罐可以被膨脹起來的護膚霜塞得滿滿的。
當他再度回到建興時,秦廣孝還沒有把所有證件辦齊,這人老實是夠老實,可大腦就不太活泛。
一件件事情都按部就班地照程序來做。
不過方正好原本不指望他能那麼快解決。
從玻璃廠拉回定製的小瓶子之後,把他和那幾個臨工召到一起,讓他們開始裝瓶。
現在採用純手工方式包裝是迫不得已的選擇,方正好目前還沒有實力去定購能自動裝瓶地流水線。
因此,對於衛生問題,方正好是要求極為嚴格地,所有臨時工進入車間都要換裝換鞋。
他把這個事情慎重地向秦廣孝做了交待,秦廣孝便一一應承下來。
最後方正好交待的是收貨發貨方式,為了保密,他把整個生產過程都分拆開來。
苗圃只提供原料,他再在附近僱人將這些原料搗爛、過濾,最關鍵的發酵這一步他自己來做,成品包裝則交給秦廣孝。
即使競爭對手憑藉現代分子分析手段破解了溫泉水滑洗凝脂的主要成份,也無法仿製。
在回燕平之前,他還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註冊專利與商標。
缺乏知識產權觀念讓華國人吃過無數苦頭。
即使不去談那些自祖先手中傳承下來的古老工藝,就是現代家用電器里非常重要的一項,VCD影碟機實際上是華國人發明的,但當初因為沒有重視專利權,結果很快就被國外電子廠商分析、註冊,將市場話語權拱手讓出。
到後來,華國雖然是世界上最大的影碟機生產國,可每生產一台影碟機,廠家的利潤都微不足道,主要的利潤都作為專利交給了國外地電子巨頭。
方正好不希望“溫泉水滑法凝脂”也遭遇這種下場。
特別是和東亞的鄰居,日本與韓國人做生意時,更應該提起十二分的小心來。
這兩個國家可都有些喜歡玩小手段,只不過日本人把別人的東西拿過來後會改頭換面說是他的,而韓國人則會直接說宇宙都是棒子的。
完成這一切之後,已經是第九天了,他又匆匆飛回N市,才出機場,就接到陳爽打來的電話:“正好,到燕平了嗎?”從陳爽地語氣里。
方正好敏銳地感覺到:出事了。
他沉住氣,平靜地道:“到了,爽姐,出什麼事情了嗎?”“出大事了,馮如把卓東來打得住進了醫院!”陳爽帶來的是一個讓方正好大吃一驚的消息。
馮如身高一米六五。
卓東來身高一米七五,兩人相差大半個頭。
此前兩人也鬧過磨擦,馮如每次都吃虧,可這次,他卻把卓東來打進了醫院!這是怎麼回事?方正好請客之後,卓東來聽進了洪堅的話,就盡量不去理馮如。
不過兩個人在同一間寢室,低頭不見抬頭見,馮如身上發生的變化,卓東來還是看在眼裡。
此前馮如這個人很惹人嫌,他把尖酸刻薄當作鋒芒畢露,把噴射毒液當作展示水平,這是他不受歡迎的根本原因。
可在與方正好衝突之後,他整個人都變了,雖然臉上還是一如既往地陰沉,但很少動嘴,只是用那種陰森森的類似於毒蛇的眼神瞅人。
這種變化讓卓東來很感興趣,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馮如,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他本能地認為,馮如肯定在醞釀著什麼,如果能抓到現行的,那麼這個一直讓他討厭地傢伙就會吃個大憋。
可是隨著觀察的深入,卓東來漸漸意識到不對,馮如以前從不逃課的,現在逃課則成了家常便飯,以前他也不太出去娛樂,而現在好幾次他都在深夜十二點后翻圍牆回寢室。
更讓卓東來覺得詭異的是,幾乎每晚,馮如都會悄悄爬起來,不知道在外邊幹了什麼,凌晨才會回屋。
終於有天深夜,卓東來沒有睡熟,馮如爬起來后他也悄悄跟了下來。
在翻圍牆出了公寓后,馮如象個夢遊者般來到燕平大學的那座著名的湖邊,對著湖水恭恭敬敬地下拜。
這一幕讓在他身後十來米處藏著的卓東來目瞪口呆,借著月光,他清楚地看到馮如的一舉一動。
燕平的三月還很冷,湖邊上就更冷,馮如就象聊齋里拜月的狐妖一樣,穿著單衣。
反反覆復地跪拜著。
在這個清冷地月夜裡。
他的行動讓卓東來從骨髓深處覺得發涼。
“鬼……鬼上身?”他如是想。
或許是因為害怕,或許是因為害冷,卓東來瑟瑟發抖,沒有再看下去,而是偷偷溜回了寢室。
卓東來不是一個藏得住話地人,回到寢室后他再也無法睡著,可這幾天洪堅也沒有住在寢室里,最適合說話地人不在,他便在床上悶悶地想了好久。
首先他是個無神論者,經過這段時間的細想。
他已經排除了馮如是狐狸精地可能性,也排除了他被鬼上身地可能性。
其次象他這個性格的人,大都都是在網上被罵作“糞青”地那種類型,對華國的某些情況不滿,但又從心底愛這個國家,痛恨那些借著反對國家某個陰暗面推銷私貨的美分黨歐元黨之類的傢伙,特別痛恨那些愚弄百姓獲利的人。
因此。
卓東來很自然地想到,馮如是某邪教教徒。
再將馮如一向地作為與邪教的活動模式對照,他越來越相信自己的判斷,就象那個疑鄰盜斧的寓言一般。
對於那個邪教,卓東來是深惡痛絕的,他自己就有親戚被那邪教蠱惑,整日里神神叨叨,工作不上心,而且有病不去醫,在一次摔傷腳后堅決不進醫院。
最後輕傷變重傷,現在成了殘疾人。
想到這裡,怒火就騰騰直冒,不過卓東來這時還沒有失去理智,洪堅對他的提醒他還記著,所以沒有立刻採取行動。
他和馮如不和,但還做不出到警察那檢舉的事情,又不能和洪堅商量,所以許久都無法入睡,後來同寢室地另一個同學孔慶羽起床夜尿。
他忍不住就對孔慶羽道:“你看,馮如不在。
”迷迷糊糊中,孔慶羽並沒有注意到這件事情,他是個標準的好學生,與誰的關係都算不上好。
看了馮如的床一眼后“哦”了聲:“在外邊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