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逆(1V1甜H) - 第三幕(2)小狐狸

往後幾天,余小魚特別的乖。
江潛看她這樣,著實是知錯了,就不再提那天過馬路的事。在西京出差的最後一天,中午晚上都有飯局,他尋思一直不讓她上酒桌也不好,畢竟都跟人說了她是同事,項目談成了,恆中若是只來一個人當代表,不太成敬意。
客戶在城裡最高檔的菜館請客,巧的是也帶了個實習生,和余小魚一個年紀,舉手投足都透著老練。
江潛在這種飯局上吃得很少,喝得也少,他起初從國外回來,非常不習慣這種工作方式,但不得不逼著自己學會,赴宴前教余小魚:
“你爸爸有沒有跟你說過酒桌上的規矩?雖然不要你喝酒,但要知道常識。”
他把經歷過的一樣樣說給她聽,叮囑:“喝了一口,就等於喝了一杯、一瓶,下次就沒有理由推辭了。所以要麼滴酒不沾,要麼來者不拒。”
她聽完,反而問:“江老師,你喝酒難不難受呀?”
江潛看她滿臉關切,聲音放緩和,“還沒有人敢把我灌倒。”
“可你不是有時候也要請別人幫忙嗎?”
江潛說:“很多人認為酒桌是成本最低、最不需要動腦的洽談方式,其實不是這樣,它在消耗最重要的健康。我們在別的地方多花一點功夫,也能讓對手方滿意,只是需要動腦,找到需求點。”
“聽上去有點難。”
江潛嗯了一聲,“你還小,慢慢學。”
“我不小了。”她嘟囔。
江潛看著車窗外運貨的大卡車,有些疲憊。
這哪是帶實習生,分明是帶孩子!
他覺得身份證上的年齡都不夠用了。
酒桌上客戶很文明,余小魚說自己不能喝,他們就點了一紮橙汁給兩個小朋友。
敬了兩輪下來,菜上齊了,吃到尾聲,江潛向余小魚丟了個眼神。
余小魚心想,這可能是要她搶先買單了,但又不確定,就在遲疑的一剎那,對方的實習生唰地站了起來。
客戶很滿意:“出去加份主食,就油潑面吧,我們這兒特色。”
余小魚鬆了口氣。
江潛嘆了口氣。
很快她就知道江潛為什麼這個表情了,只見那實習生回來,手上多了張卡,交給他老闆:“順便買了單,有打折。”
余小魚:“……”
摩拳擦掌變成了垂頭喪氣。
吃完飯,她懨懨地道:“江老師,我是不是不適合做這行?人家只比我大一個月,怎麼他就能做得這麼滴水不漏啊。”
江潛沒有責怪她,“你怎麼知道他不羨慕你?”
變得圓滑,都要付出代價。
他並不希望這麼單純的一個女孩子也像自己一樣,摸得透利益往來,拎得清人情世故。
明白就行,不要學。
他把這句話埋在心裡,對她說:“你見多了,就自然懂了。晚上還有局,那時候我們再刷卡。”
“好的!”
當晚吃完飯,江潛被邀請去會所。
這種地方都是男人去的,客戶對女同事們說:“你們先回家吧,回晚了老公孩子要怪罪。”
江潛把公文包和電腦給余小魚,她用力地點點頭。
“江老師,你什麼時候好?”
此話一出,幾個男人都笑了,余小魚不明所以地望著他們。
有人說:“江總這樣的,兩個小時還不一定被放出來呢。”
江潛心中厭惡,神情冰冷,只對她溫聲道:“你先回去吧。”
會所二樓是個茶館,他們走後,余小魚就在上面坐著。九十點鐘,茶館沒什麼人,下面的酒吧人聲鼎沸,DJ放的搖滾樂讓地板一震一震。
一個服務生姐姐看她獨自坐在這,好奇地走過來:“沒人陪你嗎?”
余小魚搖頭,“我等我老闆,他被請去下面了。”
服務生第一次見有女客等男客的,看這小姑娘什麼都不懂,好言勸道:“你老闆不會想讓你等他的,那些男人都一個樣,也不顧自己家裡有老婆孩子女朋友,就來這裡玩。”
“聽說你們這有賭牌?”她壓低聲音。
服務生道:“有,還有別的,就是……你懂的。”
余小魚的眼睛逐漸瞪大。
服務生給她兩塊薄荷糖,托著茶壺走遠了。
余小魚趴在窗口,看外面的夜色。立交橋燈火通明,老街的牌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那樣熱鬧,可她卻感到一種遠在他鄉的寂寞。
……兩個小時。
她不會真的要等兩個小時吧?
來例假很累,她抱著文件,迷迷糊糊地枕著公文包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後背被人拍了拍,是服務生。
“那是你老闆吧?和你一起來的那個,他們要走了。”
余小魚一個激靈,揉揉眼睛,踩著樓梯蹬蹬蹬下去,差點滑一跤。
夜風吹著老街的古建築,繁華的夜市沾染了煙酒味,明月光輝不及人間的霓虹。
江潛在樓前點了根煙,試圖放空頭腦,只有一個人的時候,他才能體會到這種寶貴的自由。
“江老師。”
一聲輕輕的呼喚在身後響起。
江潛詫異地回頭,“小魚,你怎麼還沒回去?”
“對不起,江老師,我又錯過買單了……”她低著頭。
會所幽藍的燈光照著她的臉,那雙杏眼蒙著一層水霧,波光動人。
江潛又好氣又好笑:“我把包給你,是讓你幫我帶回酒店,這種地方小偷多,不是讓你等在這裡結賬。哪裡要你一個小姑娘做這種事?”
她無辜地眨眨眼睛,“可是你中午說過,我們晚上要刷卡的。”
江潛抿住唇。
他想說什麼,話到了嘴邊,又咽回去。
他難道不清楚嗎?
他說過的話,她都一句一句當成金科玉律記著,半個字不敢忘!
那一刻,江潛恨自己沒把她的反應當回事。
他應當知道的。
知道她在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等了他三個小時,就為了那一句輕飄飄的話。
他是不是,對她太嚴厲太凶了?
他走上前,“小魚……”
“江老師,我是不是又讓你生氣了?”她的目光有些惶然。
江潛看著她,胸口憋悶,“沒有。小魚,你知道我去的是什麼地方嗎?你一個人留在這裡很危險。”
她好像沒有抓到他說話的重點,“我知道,服務員姐姐跟我說了。江老師才不是那種人,絕對不會犯法的,我也知道那幾個大叔說的是什麼意思,你不要理他們,不要為他們生氣,他們不會理解你,只會笑你。江老師和他們不一樣!”
江潛再一次失語。
長久的靜默后,五彩燈光又閃了起來,如雲中的星。他的嘴角慢慢揚起,眼睛也彎起,長眉舒展開,五官輪廓虛化,暢快的笑意就這樣毫不掩飾地衝破了冰層,流淌在臉上。
人影交錯,燈影斑駁,花影繚亂。他站在她面前,柔軟明亮得像今晚的月亮。
余小魚望著他,悄悄屏住了呼吸。
“你說的對。”
江潛把她手上的東西拿過來,“等了這麼久,餓不餓?”
睡覺消耗熱量,她的肚子及時地叫了一聲。
“想吃什麼,我給你買。”
這條長街在城牆下,有很多賣小吃的攤販,余小魚這個也想看,那個也想吃,江潛給她拿著烤羊肉串、魷魚、橋頭排骨,叫她:“跑慢點,看好手機,別讓人摸走了。”
“江老師,你也吃呀?”
她用餐巾紙包著串串遞給他。
江潛從小就不吃這些東西,嫌不幹凈,可她的眼睛太乾淨了,讓他覺得不吃都對不起勞動人民的血汗錢,勉為其難拿了一根烤腸,細嚼慢咽地吃了下去。
她咬著竹籤,腮幫子一動一動,江潛都被她逗笑了,“吃飽了就回去休息,明早還要趕飛機。”
“江老師,你每次出差是不是都能逛街呀?”
“我不逛。”
“啊,那你是陪我逛夜市呀?”
“嗯。”
她聽了,笑得見牙不見眼,幾綹彎彎的髮絲滑落在臉頰邊,垂來盪去。一眨眼的功夫,她就不見了,江潛提著幾個塑料袋,在人群中尋找著,忽然聽到清脆地叫喚:
“這個好可愛……”
他回頭,洶湧人潮襯托出一個嬌小的身影,她站在貼膜的攤子前,左手拿著魷魚串,右手舉著一個粉紅色的小狐狸掛件,笑盈盈地給他看:
“江老師,這個毛茸茸的,摸起來好舒服,拉鏈里正好可以放門卡!”
他快步走過去,“小心”兩個字還沒出口,余小魚就被身後舉著照相機找角度的遊客擠了一下,身子直挺挺往前倒來。
“哎喲!”
她腦門撞到堅硬的物體,抬起頭,白襯衫被醬汁弄髒了,急忙扔了魷魚串,拿紙巾在他胸前擦了兩下:
“真不好意思,江老師,回去我拿給酒店洗……”
話音卡在嗓子里。
余小魚發現江潛的臉色變得非常奇怪,既不是生氣別人不看路,也不是擔心衣服洗不幹凈,反而有點……懷疑?
不是她眼花了吧?
江潛反應過來,驀然拂開她的手,這動作幅度很大,小狐狸掛件一下子掉在地上。
他僵了有三四秒,才想起撿起來,到攤主那掃碼付款,轉頭神色已經恢復正常:“拿著吧。”
小狐狸軟軟的毛搔著掌心,心尖也有點發癢,余小魚低下頭,嘿嘿一笑,亦步亦趨地隨他走在人群中,出了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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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能碰小胸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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