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耀過去開門。
門打開,外面站著的是拓沙。
“拓沙叔,有事?”周寅坤手上玩著打火機,咔噠聲一聲接著一聲。
拓沙身邊沒有跟其他人,他走進來,開門見山地問:“是不是你做的?”
阿耀微微皺眉。
周寅坤倒無所謂:“您老人家猜猜?”
拓沙沉默兩秒,事到如今說這些已經無用,他說:“不管是不是,阿輝已經死了。現在沒人礙著你的事,你要做什麼都行。阿輝的葬禮我來辦,他老婆孩子的事也不用你操心。”
沙發上的男人嗤笑一聲,站起身走到拓沙面前。
“拓沙叔,我的大嫂和侄女,為什麼需要別人來管?”周寅坤湊近,幽幽道:“以為把孫子送到美國,就沒人找得到他了?”
聞言拓沙眸中一凜,似是驚訝又似是不信,覺得周寅坤是故意詐他。
“叔,別人家的事還是少管。”一直被周寅坤把玩的打火機,被他放進了拓沙的卦衫的口袋中。
“不然哪天火燒到自己家,可就沒得救了。”
拓沙皺眉看著他,對視片刻,他一把將打火機拿出來扔在桌上,什麼也沒說地離開了。
“阿耀。”周寅坤叫了聲。
“坤哥。”
“去把我那個大嫂和小侄女送回去,葬禮的事你看著辦。”
“好。”阿耀應了聲就立刻出去。
周寅坤坐回沙發上,“你接著說。”
“好好。”律師接著剛才被打斷的話說:“比起讓指定繼承人消失,還有一個更好的辦法,就是讓指定繼承人在成年之前自願簽下贈與及轉讓合同,不過未成年繼承人對所繼承遺產的處理過程會比成年繼承人複雜一些,但跟其他情況比起來,比如繼承人死亡、繼承人成年後履行權力等等,都要省事得多。”
“就按你說的辦。”周寅坤看了律師一眼,“越快越好。”
“好的周先生。”
*
夏夏和薩瑪是被周寅坤的人送回來的,別墅外面守著的也是他的人。美其名曰保護母女倆的安全,實際是不讓任何人跟她們見面。
不過此時的夏夏根本顧不上這些。
還裹著紗布的手,小心地把剛煮好的粥盛到碗里,又兩手端著碗往樓上走。只是每走一步,腿上的傷處也會跟著疼一下。
走到薩瑪房間門口的時候,夏夏停了停。腿上和手上的疼痛緩和了幾分,女孩深吸口氣,努力勾出一絲笑容,然後才打開門走了進去。
“媽媽,我煮了粥。”
薩瑪坐在床邊,面朝著窗戶,背對著她。
從夏夏醒來,到去了停屍房,最後又被送回來,都沒再聽見媽媽跟她說過一句話。從回來后她就那樣坐著,一動不動。無論夏夏怎麼叫她,她都沒有應一聲,也沒有看她一眼。
“媽媽……”女孩聲音哽咽,她把粥放到旁邊,忍著腿上的疼,跪在了薩瑪腿邊,纏著紗布的手輕輕放上她的膝蓋,搖了搖。
“媽媽,你別這樣,我害怕,夏夏害怕。”她仰頭看著毫無表情的薩瑪,眼淚無聲地順著眼角滑下,滴在了地上。
屋子裡都是粥的香氣,只是逐漸由熱變涼,直至涼透。
夏夏跪得膝蓋和腿上的傷處已經麻了,都沒有換來薩瑪低頭看上一眼。她自始至終都安靜地、漠然地望著窗戶。
此時門口響起“咚咚”兩聲,夏夏回頭,外面是一個黑衣男人。
“葬禮在明天上午十點。”
*
周耀輝的葬禮辦得很隆重,儘管周寅坤本人不去,但在外人看來,錢花得很到位。
阿耀進來的時候,卡娜剛給周寅坤端來一杯水,見阿耀進來,知道是有正事要說,便微微對他頷首,走了出去。
“也就還行吧。剩下的你看著辦。”掛斷電話,周寅坤看了眼剛進來的人,“葬禮辦完了?”
“葬禮馬上開始。”阿耀說,“坤哥,薩瑪夫人和周夏夏都沒去。”
周寅坤一點也不意外。
周耀輝一死,家裡就剩軟骨頭母女,多半就是在家抱頭痛哭,哭到站不起來去參加葬禮。
他想想就嫌棄,“不去就不用管。”
阿耀有些遲疑,“坤哥,你要不……還是過去看看。”
到達周耀輝的別墅時,外面停著一輛救護車。進門上樓,就看見二樓其中一間房門開著,外面站著是周寅坤的人,還有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見周寅坤來了,所有人紛紛讓開,男人到了房間門口,看見了裡面的情況。
一張巨大的結婚照下,躺著一個臉上毫無血色的女人。她身上衣衫凌亂,明顯是經歷了搶救。手裡還攥著件寬大的外套,那是男人的衣服,看樣子原本是蓋在她的身上。
薩瑪躺在她和丈夫周耀輝的床上,吞葯自殺了。
死人他見得多了,周寅坤眸中沒什麼波動。只是視線在了床邊的地上,那裡蜷縮著一道嬌小的身影。
阿耀說,第一個發現薩瑪屍體的,就是到了葬禮時間去叫媽媽的周夏夏。醫生判定死亡時間是在昨晚,到被發現的第二天早上八點,已經太晚了。
女孩趴在地上,腿上紗布滲出了血。頭髮遮住了她的臉,整個人一動不動。如果不是身體微微的起伏,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那也是一具屍體。
周寅坤冷漠地看了眼床上那具真正的屍體。
女人大多是狠心的,尤其是做了母親的女人。她們能為了丈夫自殺,卻不選擇為孩子活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8點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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