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級暴徒 - 第272章舊事

阿耀做事,韓金文還是很放心的。
他拍了拍阿耀的胳膊:“哦對了,聽說上次墨西哥的暗殺之後,坤對暗網起了興趣,還調走了亞洲黑幫一批貨。我也沒細問,現在進行得怎麼樣?”
暗網的事一直是凱文在跟進,阿耀並未接觸細節,但聽說凱文帶回了個計算機人才,只要人在手裡,坤哥總有辦法讓其乖乖聽話。
於是阿耀說:“應該還算順利。”
“是嗎。”韓金文微微皺眉,看了眼木屋那邊,壓低聲音:“既然順利,我怎麼瞧著坤有點怪?”
但具體哪裡怪,韓金文又說不上來。
因為周寅坤表情與平時無異,可就是莫名感覺他……心情不好。按理說,這崑山什麼都還沒說,不至於提前就惹到周寅坤。
說到“怪”,阿耀薄唇緊抿,沒有否認。
韓金文一看就明白:“你也看出來了?他怎麼了?”
作為看著他長大的人,韓金文知道周寅坤很少心情不好,因為惹到他他立刻就要還手,搞到自己舒服為止,沒道理會憋在心裡。
阿耀的確回想到了一些怪異的細節,但這算不算怪,他也說不上來。想了想,阿耀說:“坤哥……六天沒抽煙了,也不喝酒。”
說完他看著韓金文:“這算怪嗎?”
韓金文當即挑眉:“怎麼突然活得這麼健康了?是減少了,還是完全不碰了?”
“完全不碰。”阿耀回答得篤定。煙和打火機就放在周寅坤房間的茶几上,好幾天了都沒挪地方,柜子里的酒也一瓶都沒少。
韓金文“嘶”了一聲,開玩笑說:“不會是在墨西哥被暗殺了一回,開始惜命了?嘿,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這是突然打算要孩子呢。”
阿耀眸中一閃。
夜色太黑,韓金文並未察覺,還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說:“不過他婚都沒結,要孩子還早呢。真到那時候可得提醒他,像我們這種平時煙酒不離手,還動不動熬個幾天不睡覺的,一個不落,全得戒了。”
“這些你記著就行,坤現在這年紀正是煩小孩的時候,壓根就沒有當爹的打算,說了也白說。”
阿耀越聽,眉頭就越蹙起。想到周夏夏被關之後,坤哥每晚都會去牢房……這才恍然明白過來。
*
周寅坤進了屋子,看見地上趴著個人,手指腳趾全都只剩半截,在地上抓出血淋淋的痕迹。
被關了幾月的崑山,已經被折磨得不成樣子。他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地方,疼痛至極卻又不傷及性命。殘破的衣服陷進傷口裡,動一下便鑽心的痛,他蜷縮著趴在地上,身體微微抽搐著。
木屋的門被關上,周寅坤隨手拎了把椅子,坐在了崑山面前,腳下一片血污。
“聽說佛手叔想見我。”
聽見有人說話,趴在地上的人才遲緩地動了下。他艱難地抬起頭來,發黃的眼白裡布滿血絲,崑山盯著眼前的人看了幾秒,才認出來者是誰。
“阿坤……”
一開口就是混著血的唾液流出來,由於被生生拔了牙齒,崑山說話有些含糊:“對、對不起,我把一切都告訴你,求你、你饒我一命,我真的、受不了了……”
“只要佛手叔說的是實話,我這個當小輩的哪能趕盡殺絕。”周寅坤瞧著他,“對不起是什麼意思?”
“是、是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何小姐,對不起賽蓬老哥。”
提及何京婷,周寅坤眼底冷了下來。
“當年,賽蓬和你母親鬧翻,直到你母親去世,兩人都沒有再見。真正的原因……是因為你大哥周耀輝。”
“阿輝——周耀輝十四年前就、就開始參與接手賽蓬的生意,你爸給他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收拾你們家在中國香港的生意。但是……咳咳咳!”
又是一股血咳出來,周寅坤不耐煩地皺眉。
“但是,他在香港遇襲,受了很嚴重的傷。回泰國治療,雖然命保住了,卻失去了生育能力。所以後來才、才抱養了一個小女孩,這麼多年也沒有第二個孩子。周耀輝的母親張莎,為此大病一場,卧床不起了。”
“而當時,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你母親何京婷。她本來一直待在緬甸,可偏偏周耀輝出事的時候,她就在香港。那輛撞向周耀輝的車,跑進和安會的地盤就再也找不到了。周耀輝剛成為接班人就被襲擊,時機實在太巧。”
“何小姐說,她的確私下回了次香港,是想探望父親何玉龍。可是,周耀輝去香港的行蹤也是保密的,除了他母親張莎,賽蓬老哥說,他只在吃飯的時候跟你母親提起過。可接著何京婷就秘密回了香港,周耀輝也在香港出事。”
“而你,當時還小,又一直在武裝軍里很少回去。所以不知道當時賽蓬和你母親大吵一架,緊接著何小姐就被軟禁了,你父親要她承認傷害了周耀輝,要她道歉。”
“你母親一口就回絕了,沒過多久,張莎病死在醫院。你父母的關係也降到了冰點。”
周寅坤冷然地聽著這些話,半個字都不信。
他的媽他了解,她根本不屑於玩偷襲。她跟張莎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但若哪天她忽然不爽了,也會直接兩槍嘣了那對母子,犯不上玩兒這些陰的。
果不其然崑山繼續說:“但其實,張莎是愧疚而死。是她想施苦肉計,卻沒想到中間出了差錯,導致了兒子不育。”
“雖然……那時候賽蓬指了你大哥當接班人,還放話說不讓小兒子碰毒。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是因為你當時也才十一二歲,年紀太小管不了生意。更重要的是,這也是在保護你。”
“所以當時在里裡外外的人看來,周耀輝更像是臨時接班人,賽蓬的生意最終還是會交給你的。周耀輝幹得再好,最終還是得給弟弟騰地方。”
崑山越說聲音越小,他五臟六腑疼得厲害,只好短暫地歇了口氣。
“這些連外人知道,當然也就傳到了張莎耳中。她是個、是個溫柔脾氣好的女人,但也絕不會容忍唯一的兒子受委屈,到頭來白忙一場。但你一直在武裝軍里,有吳努和韓金文看著,她沒法從你身上下手,所以只能從你母親身上想辦法。”
“不光是她,當時無人不知,香港來的何小姐是極度美麗、也極度高傲的女人。她很愛你父親,否則也不會跟家裡翻臉,隻身一人跟著你父親到了金三角。這樣敢愛敢恨的女人,根本就不屑於玩陰的。以她在香港的地位,想要查清周耀輝究竟怎麼出的事,自證清白,是完全做得到的。”
“但我們賭了一把。賭她不屑於解釋,更不會自證清白。因為你父親懷疑她這件事本身,就已經成為他們之間無法彌補的裂縫。你父親沒有給她完全堅定的信任,是比栽贓她、還要令她生氣的事。”
“一旦他們決裂,按何小姐的性格,是絕對會帶著兒子一起離開。只要你一走,周耀輝就是賽蓬唯一的選擇了。”
“可是,誰也沒想到這苦肉計反倒害了自己的兒子,張莎認為是自己遭了報應才大病一場。但在你父親看來,張莎是覺得委屈。畢竟明明一切證據都指向了何京婷,可你父親也只軟禁了她,要她承認並道歉。認為賽蓬太過偏心你們母子。”
“張莎死後,周耀輝養好了傷,就帶著老婆孩子又去了香港,一待就是幾年,直到把那邊的生意徹底料理妥當,才重新回了泰國。”
“賽蓬老哥委託我這個老朋友,一個不屬於你們家族內部的人,去香港那邊查清楚,最終什麼也沒查到。他一直覺得愧對張莎和大兒子,偏你母親又始終不肯服軟,兩人就這麼一直僵了好幾年,直至你母親自殺。”
話說到這裡,真相已經明了。
“你母親自殺這件事,實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年你雖然才十五歲,但已經是武裝軍里公認的最強者,我、我實在是怕你將來會發現真相,而我自己也愧對你父親,我不該迷戀上張莎這個溫婉漂亮的女人……我、我只得找理由離開緬甸,躲去了寮國。我說的都是實話,對不起,阿坤真的對不起。”
一席話盡,木屋中變得死一般的寂靜。
崑山像是等待宣判一般,連呼吸都不敢大聲,生怕一個不好便被判為死刑。
沉默半晌,周寅坤終於說話:“你說,‘我們’賭了一把。意思就是,你不僅僅只是受了老爺子的委託去香港查證,從一開始,這個栽贓就是你去執行的,是嗎?”
崑山身體一抖,他已經盡量隱藏自己的罪過,卻沒想還是被發現了。
他顫抖地抬頭,對上周寅坤那雙深不見底、又看不出情緒的眸子,他實在不敢對著這樣一雙眼睛說謊,只好將藏起來的那點事實也交代出來。
“是……是我。事先探查了何小姐要回香港的行蹤,安排了香港那邊的人,由於怕被你發現,我沒有親自去香港實施,也許是因為這樣才導致出了差錯。事後、也是我暗示賽蓬懷疑你母親。”
崑山的聲音越說越抖:“阿、阿坤,我都說了,真的全都說了,沒有半句隱瞞!求你,我已經是個殘疾了,我這幾個月真的生不如死,求你饒我一命吧……”
“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好!好!”崑山彷彿看見了生的希望,語氣也急促起來。
周寅坤盯著他,“這一切,周耀輝知不知情?”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