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級暴徒 - 第240章守護

天還沒完全黑,此刻不是離開的最佳時機。
男人從身上摸出煙叼在嘴上,再一摸褲兜,裡面空空。他頓了下,當即起身大步朝著車走去。
奧萊聽見動靜回頭,見周寅坤徑直朝這邊而來,正要彙報桑魯傷得不重,結果嘴還沒張開就見男人直接走了過去。
駕駛座的門也開著,車裡的沙子還沒清理乾淨,座位下鋪著厚厚一層。
手背的傷口被黃沙糊住,成了厚厚一道,男人大手在沙里翻找,終於在緊貼座底的位置摸到了一個小小的硬物。拂開上面的沙,正是小巧的白色打火機。
“咔噠”一聲,零星火光一閃而過,周寅坤順手把打火機放回兜里,指尖夾著煙朝前走去。
天色在漸漸變暗,巨大的天幕和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沙漠相連,周遭無比沉寂。
氣溫降得很快,陣陣冷風吹來,吹得人頭腦愈發清醒。
奧萊很快給桑魯包紮好,起身看見了前面那道身影。男人穿著衝鋒服,背對著這邊,夜幕勾勒出他身形輪廓,寬肩窄腰,長腿遒勁。明明只是站在那裡抽煙,卻莫名神秘冷冽,叫人不敢輕易靠近。
奧萊還是走了過去。
尚未走近,周寅坤已側過頭來。
奧萊擦了手上的血,“他傷得不重,被流彈打穿了腰側,沒傷到器官,就是前後多了個窟窿。血流得多了點,已經止住了,死不了。”
死不了就行,周寅坤沒多問。
見他若有所思,奧萊試探地開口:“坤哥,這直升機來得很詭異。”
“從這幫人搶貨時候的裝備來看,不是什麼有錢的幫派。但一架科曼奇將近六千萬美金,跟他們手裡過時的衝鋒槍根本不匹配。”
“再說,如果是因為我殺了他們的二把手而尋仇,那我們在沙漠里待了兩天兩夜,他們為什麼不早派直升機?愣是跟我們耗了兩天,才端出了迫擊炮。”
“更奇怪的是,”奧萊說,“不管什麼幫派,高層領導死了,剩下的人不回去爭著上位,為什麼偏偏揪著我們不放?而且,那架直升機似乎根本就是沖坤哥你而來的。”
“可是你來墨西哥是臨時起意,不是早有安排。難道……是有人泄露了消息?”
奧萊神情嚴肅起來。
知道周寅坤來墨西哥的,要麼是自己人,要麼就是落地后見到的人。
自己人絕不可能,奧萊回頭,看向副駕駛。如果是這個做嚮導的男人泄露消息,那麼明知會有襲擊,此人定然不會願意進入沙漠,還坐在離周寅坤最近的副駕駛。
這事怎麼想都很矛盾。
“行了,回去再說。”周寅坤熄了煙。
換胎后又清理車內,連槍管倒出來都是一管黃沙。
原地等待了一個小時,天徹底黑透了。周遭不再吹起黃沙,奧萊逐一開啟通訊儀器,此時他聽見有車聲由遠及近。
開過來的正是亞羅的那輛皮卡,車子一個甩尾,穩穩停下。
奧萊手上拿著衛星電話和信號加強器,眯了眯眼,彷彿看見車尾有東西。
走過去一瞧,皮卡後面用拖車鐵鏈拖著一個半死不活的男人。他腦袋上還戴著飛行員頭盔,除此之外身上沒有一處好地方。
奧萊看看地上凄慘無比的人,又看了眼冷冷清清的少年,咋咋舌。不知道的以為有什麼深仇大恨。
遠程通訊頻道剛接通,裡面就傳來凱文的聲音,奧萊走到周寅坤身邊。
“坤哥,阿耀到了。是否需要支援?”
聽見阿耀來了,亞羅表情微變,看向周寅坤。
“不用。讓他留在原地,把周夏夏看好了。”
此話一出,奧萊驚訝,坤哥居然把小夏夏也帶來了?
這還真是……寸步不離。
轉念一想,這阿耀來得正是時候。如果坤哥的行蹤是一下飛機就被盯上了,那麼對方也一定知道他們的落腳點,以及小夏夏的存在。
*
阿耀到的時候,夏夏正在給麥莎和蓋比翻譯故事。
書是從仰光別墅拿來的,內容是泰文,麥莎和蓋比好奇地看著上面密密麻麻但都長得差不多的文字,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裡面講了什麼。
聽見車駛近的聲音,三人齊刷刷地抬頭,看見駕駛座那張熟悉的臉,夏夏先是驚訝后是高興,她放下書快步走過去。
“好,明白。”阿耀掛斷與凱文的通訊。
剛關上車門,就看見夏夏微笑著朝他走來:“阿耀,你去哪裡了?好久沒見到你。”
看見那張毫無防備的笑臉,阿耀有些沉默。
“你怎麼也來墨西哥了,你也要進沙漠嗎?”
“我不放心就來了。”阿耀說:“但不進沙漠,我負責留在這裡保護你。”
“哦,這樣。”夏夏看他風塵僕僕,又這個時間才到,“那你吃飯了嗎,我幫你弄點吃的吧?”
“不用,我吃過了。”
阿耀停頓兩秒,看了眼沙漠方向,后對上夏夏的眼睛:“你想離開坤哥?”
夏夏一怔,不知阿耀怎麼突然提起這個。她點點頭,承認道:“我是想離開,但在機場被抓回來了。”
阿耀眸中微動。很明顯,周夏夏沒有受到任何皮肉懲罰,甚至,坤哥還繼續將她帶在身邊,來了墨西哥。
身後不遠處再次響起女聲,夏夏回頭,是賽琳娜再次出來叫兩個孩子去睡覺。
看見夏夏身前站了個男人,雖不知是不是與丈夫有關的客人,賽琳娜還是點頭一笑,把兩個孩子帶進了屋裡。
夏夏這才回過頭來,抿了抿唇,繼續道:“之前你說他不是長情的人,可能一個月就膩了。可他到現在也沒有要放我離開的意思。或許,或許是我太心急了,應該再等等。
“可是,”她看著阿耀,“萬一他一直不膩呢?難道要這樣等上三年、五年、十年嗎?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為什麼一定要離開。”
聽見他這樣問,夏夏眉頭皺起:“他是爸爸的親弟弟,是我的小叔叔,我們這樣的關係,難道要一直維繫嗎?”
阿耀沒有說話。但不得不承認,夏夏的邏輯是對的。
只是他跟在坤哥身邊太久,已經習慣了先以坤哥的邏輯去看待人和事。而周寅坤的邏輯一向很簡單——想或不想。
其他的,譬如道德、倫理、血緣……根本不重要。
“況且,現在我也想自己選擇一次。”
她低下頭,“以前我總在逃避,我知道爸爸的生意是不好的,是見不得人的。可是,人無法提前選擇自己的父母,也沒辦法割捨血緣親情。我想要的就只是一個完整的家。可這個家還是沒有了。”
“我只想正常、安穩、自由地生活。但現在在他身邊,我連學校都去不了。就算去了……我也總是焦慮緊張。我不敢像其他同學那樣大方地談論家人,我生怕哪句話說得不好,就會被人知道我和自己的小叔叔——”
說到這裡,女孩仰頭看向一直沉默聽著的阿耀。
他是男人,還是周寅坤身邊的人。夏夏淡淡地搖搖頭:“算了,你可能無法感同身受。”
任何人無法真正體會別人的感受。
“坤哥很看重你。”阿耀終於開口。
“我明白。他說過的,因為我姓周,是家裡唯一的小輩了。”夏夏說,“我也很感謝當初被困警署的時候,他能來救我。”
“你手上的佛珠是坤哥媽媽的遺物。”阿耀看著她,“這是坤哥最重要的東西,他戴了很多年,從來不曾摘下。”
“他戴著這串佛珠在死亡邊緣走過很多次,對坤哥來說,佛珠是母親的守護。對我們這群人來說,佛珠守護著我們的信仰。”
“所以最初,我其實很希望你能把它還給坤哥。我們可以死,但他不能有事。”
“可坤哥把這份守護給了你,無論你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惹怒他,他始終沒有收回來。所以我說,坤哥很看重你。”
夏夏看著腕上的東西。
“如果你還是決定要離開,”阿耀剛說了一半,就見夏夏抬起頭來。
他頓了頓,把話說完:“那就坦誠地跟坤哥好好談一次,不要在他面前遮掩,更不要在他面前說謊。”
若非阿耀說得極為認真,夏夏是不會相信這個提議的。
跟周寅坤相處了這麼久,她很清楚他根本就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所以她不敢坦白,因為不知道會換來什麼樣的後果。
“如果坦白了,他會同意嗎?”她試探地問。
“不知道。”阿耀誠實道。
“如果他還是不同意呢?”
阿耀沉默兩秒,“那你就不要再有任何想法和行動,否則對你來說,後果會很嚴重。”
最後這半句似乎話裡有話,夏夏聽后若有所思,但阿耀卻沒再多說一個字。
“好。”她最終點頭。
至少還可以再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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