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兄弟不和,但周耀輝到底是了解周寅坤的。
比如,他吃軟不吃硬。比如,女人方面他從不上心。
他叄番兩次抓著夏夏不放,不是因為他會對這麼小的女孩有什麼興趣,而是因為夏夏是他周耀輝的女兒。
他越護著女兒,周寅坤就會越來勁。
於是周耀輝說:“夏夏正好也在放暑假,她要是願意,可以去小叔那邊住幾天玩玩。”
這個答案倒是出乎周寅坤的意料,也出乎周夏夏的意料,她癟著嘴搖頭,表示自己不願意去。
周耀輝看見女兒委屈的樣子,他疼在心裡,面上卻沒表現半分。眼下更重要的,是不能讓周寅坤和拓沙撕破臉,更不能在泰國政府的眼皮底下鬧出火併事件。
他看了看拓沙等人,也知道外面的狙擊手是用了紅點鏡,這也難怪,這東西已被各國大量使用于軍事槍械,透過紅點鏡瞄準,可以提升高速移動和身體搖晃時的射擊精準度。
也就是說,拓沙等人想要逃,即便動作再快都不可能躲得過狙擊子彈。
拓沙則是沒想到周耀輝會來。見他看過來,拓沙說:“耀輝,沒想到你能來。既然你來了,不知道能不能賣叔一個面子,讓我手下這些弟兄離開?”
即便拓沙不說,周耀輝也是要保的。
憑拓沙和賽蓬幾十年的交情,如果讓人知道拓沙最後死在賽蓬的兒子手裡,會直接影響到老爺子的聲譽,也會影響到以後的生意。就算撇開這些不論,他叫了拓沙這麼多年“叔”,也不能就這樣看他死在周寅坤手裡。
周耀輝對拓沙點了點頭,又看向周寅坤。
後者正玩著夏夏的一縷頭髮,放在鼻尖聞香味。
周夏夏見爸爸走過來,立刻想過去,周寅坤扣著她的腰往後一扯,周夏夏就到了男人身後,被他的背影遮了個嚴嚴實實。
周耀輝停在了離周寅坤不遠的地方,也差不多是站在了周寅坤和拓沙的中間。在他走過來的同時,阿耀槍口對準的人也從拓沙變成了周耀輝。
周耀輝看了阿耀一眼,對那黑洞洞的槍口沒有半分畏懼。
“你要什麼。”他問得開門見山。
來了這麼久總算說到正題上,周寅坤揚揚下巴:“人家要我的命,你說我要什麼?”
“換一個。”周耀輝說,“這事爸已經知道了,你殺了他惹惱老爺子,能得著什麼好處?只要你答應放他一馬,也不要再去動他孫子頌恩,要錢要槍隨便你。”
周寅坤嗤笑一聲:“那先讓咱叔給我跪下磕十個響頭吧,這不是咱們優秀的傳統文化嗎。”
周耀輝皺眉。
“行了行了。”周寅坤說,“大哥都親自來了,怎麼也得賣你個面子。阿耀,邊兒去。不要拿槍指著我大哥。”
周耀輝還是頭一回見周寅坤這麼好說話,聽見這話時,還遲疑了幾秒。
按理說,對於這種要他命的追殺,周寅坤不可能就這麼算了,但殺了拓沙和紅佤幫的人,不過就是多了幾具屍體,周寅坤的確得不到什麼好處,傳到老爺子耳朵里,更落不著好下場。
於是周耀輝又看向拓沙。
“叔。你用一條命去換一根手指,也是一樣不合規矩的。你跟我爸幾十年的交情,如果他知道你要殺他兒子,會是個什麼後果?”周耀輝說,“這件事就此翻篇,不再提了。”
“好。”拓沙應了聲,又看向周寅坤:“只要你不再動我孫子,今天的事你儘管記著,哪天要討,隨時。”
周耀輝也正看著他,周寅坤笑得好看:“行,叔。”
周夏夏膽戰心驚地聽著幾人的對話,越是聽見周寅坤帶著笑意的聲音,她就越覺得心慌。直至看著他抬了抬手,那些人頭上的紅點立刻就消失的時候,她才總算相信他的確不會殺人了。
拓沙上車前,停了一下:“阿輝。”
周耀輝轉過身去,面對著拓沙的方向。
“謝謝。”
周耀輝一笑,看著拓沙等人上車。
周夏夏徹底放下心來,卻沒看見她身前的男人斂了笑容,視線落在了周耀輝身上。
他右手抬起,槍口不動聲色地對準了周耀輝的後背。這樣看去,像是在瞄準周耀輝,也像是在瞄準正要上車的拓沙。可是,他想殺拓沙,剛才就可以了——
周夏夏大驚,他想殺的根本就是她爸爸!
“嘭!”地一聲,就在紅佤幫的叄輛黑色轎車剛駛離的時候,一聲槍響響徹整個沙吞塔。
周耀輝回過頭,看見一把槍掉在地上。而他乖巧的女兒居然不知何時從周寅坤身後衝出來,竟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右手。
同樣沒想到的,還有被咬的周寅坤本人。
他沒想到看見他就發抖,話都不敢大聲說的周夏夏,居然撲上來咬了他。就那麼一秒,連阿耀都沒反應過來,周寅坤的子彈偏了,沒打中周耀輝。
準確地說,周夏夏是死死地咬在了靠近手腕的地方,那是大拇指下方的手掌處。咬得她滿口是血,幾乎要扯掉一塊肉。
周寅坤痛感和怒火同時飆升,他左手掐住了女孩的下頜,力道大得幾乎掐碎她的下頜骨,周夏夏立刻痛得張口,緊接著脖子一緊,周寅坤那隻鮮血淋漓的右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直接將人重重砸在了車身上。
劇痛襲來,周夏夏只覺後背骨頭都要被撞碎了。
不過幾秒,女孩被那恐怖的窒息感憋得臉色青紫,周耀輝搶先一步對著阿耀開了一槍,阿耀躲開的間隙,周耀輝的槍已經抵在了周寅坤的頭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