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到這個份上,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周寅坤嗯了聲,“他們哪來的貨源?”
見周寅坤一聽就聽懂了,肥榮打量了他。
他沒見過周寅坤,但知道周耀輝是做什麼的,心裡暗忖這多半是周耀輝的同行,打聽陳家的渠道,想做什麼不言而喻。
只是……他一看就不是本地人,跟陳家作對,是以卵擊石。跟陳家合作,人家怕是都懶得搭理。
“這個,我是真不知道啊。這是絕密,陳家核心那幾位才能知道的事,哪能隨隨便便就讓外人知道。不過我知道的是,陳家這些年都低調,只悶聲賺大錢!”
“和安跟東興比怎麼樣?”
肥榮一聽立馬開竅:“你們是和安會的啊?哎呀,自家人,我們這地界就是和安看著,瞧瞧家家生意好的,沒人敢鬧事!”
想了想他心裡一驚,難道和安會是忽然打起了東興社的主意?
再看這兩人,像是直奔他而來,那就是早就知道他,甚至是……早就查了他?想到這裡,肥榮臉上掛不住笑了,收了錢透露點消息可以,但幫派社團之間的渾水是絕對趟不得的。
十一月的香港天氣涼爽宜人,然肥榮額上卻冒出豆大的汗珠。
“你端了這麼多年的盤子,也懂一個道理吧?肥肉如果都讓一家吃了,其他人會掀桌子的,是不是?”
周寅坤熄了煙頭,“這幾天你跟著我,把你知道的全部說給我聽,不用你拿刀拿槍,做完這些閉嘴繼續開你的飯店,怎麼樣?”
肥榮吸吸鼻子,沒吭聲。
周寅坤好脾氣道,“沒事兒,我也可以多給你一個選擇。”
“嘭”地一聲,一直放在林城身邊的箱子被拎到桌上。咔噠一聲箱子打開,肥榮看過去,箱子里裝滿了錢,而錢的最上方,放著枚小小的粉色發卡。
“幼兒園門口撿的,不知道是不是你家老幺的。”
肥榮的汗大顆顆地滴落到地上,“嗨,這、這孩子丟三拉四的,回來我、我說她!”
他把發卡收到了自己兜里,雙手冰涼地抹了把腦門上的汗,然後扯出一絲笑:“這錢我還是不收了吧,都是自家人,幫個忙應該的。”
“那不行。”周寅坤走過來,“自家人哪有白幫忙的道理。既然你跟和安會很熟,那麼幾位叔父住哪,是個什麼性格,你都很清楚吧?”
肥榮點頭,彷彿猜到了點什麼。
剛才在這裡吃飯的人還在議論,說今天中午和安會選坐館的事沒成。聽說是何玉龍的親外孫回來了,原來定下的坐館人選就不合適了。難道這就是那位……
那他跟周耀輝又是什麼關係?
*
晚上是何玉龍親自下廚,做了地道的香港菜,聽說周寅坤第二天要拜訪社團的幾位叔父叔公,何玉龍贊同地點點頭,表示要親自給他引薦。
周寅坤笑了笑,婉拒說:“外公,您帶著我,人家怎麼想?到時候他們都以為您老人家有別的想法,引起誤會。”
何玉龍一聽,哈哈大笑,“那行,你自己去。就當是做晚輩拜訪長輩,我不出面,那幫老傢伙總不能說我偏心親外孫了。做社團最忌諱的就是一碗水端不平,阿坤,你明白就好。”
周寅坤笑而不語。
第二天,肥榮早早就等著了,生怕是晚了一秒。
接連拜訪了幾位叔父,那幾人跟肥榮說的差不多,滑不留手,收寶石收錢的時候收得利索,場面話說了一堆又一堆,就是沒說出幾句真正有用的。看來是都明白昨天中午何玉龍的表態,周寅坤雖然回來了,但何玉龍並非一定會讓他當坐館。說到底,他沒在和安會待過。
最後一位是洪伯成,他住的地方遠,豪宅在半山腰上。周寅坤到的時候,洪伯成正在自家池子里釣魚。
周寅坤給洪伯成的禮物是所有人中最貴重的,洪伯成不缺錢,但這禮物瞧得出用了心思的,他本就對周寅坤印象不錯,周寅坤來了之後也只是閑聊,沒提過半句社團的事。
“阿坤。”洪伯成把裝上魚餌的魚鉤投入水中,“你外公最近為了賽馬場的事正頭疼,魏延也在處理這件事,就是比較麻煩。”
“賽馬場?”
“博彩是社團賺錢的主要路子之一,你外公想在沙田再建一個大型賽馬場,一旦建起來那麼賽事也好,門票也好,賭馬抽佣也好,加在一起都是很可觀的收入。不過這中間明顯有人使絆子,沒有官方的許可證,建了就是公然違規違法。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周寅坤點頭,“不過這件事,需要官方同意,魏延有什麼路子?”
“這就是他的事了,我們只看結果,不看過程。”
周寅坤挑眉,“多謝叔公提點。”
洪伯成擺擺手:“別瞎客氣。”
從洪伯成的別墅出來,天已經黑了。林城一直等在外面。
賓利沿著盤山馬路開下去,周寅坤坐在後座把玩著手機。就在車子即將匯入山下的馬路時,林城忽然一腳剎車,他們的車被一輛警車別在了角落裡。
“坤哥。”林城立刻看了眼看後視鏡里的周寅坤。
後座的男人看了眼徑直朝這邊走來的警察,幽幽開口:“不用攔,你也攔不住。”
林城眼睜睜看著周寅坤上了警車,他眉頭緊蹙,當即轉身上車,緊緊跟在了那輛警車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