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希望那個一筷子就能插死武林高手的男人做出什麼承諾。
葉飄零走向門口,道:“有話回去再說吧。
在這裡呆的太久,只會把人引來。
” 藍景麟長長一嘆,拂袖滅掉燭火,取下蠟燭拿在手裡,跟著往外走去。
新換的住處並不怎麼需要收拾,駱雨湖熟悉了一下各種擺設的位置,便請人燒一桶熱水,在葉飄零的監督下繼續被打斷的練習。
她練得更加刻苦,恨不得將雙手都融入到緊握的劍柄之中。
她向葉飄零一劍接一劍刺過去,只要有一丁點多餘動作,就會被他在犯錯的地方拍一掌,熱辣辣的痛。
但在這樣的鍛煉下,她如今連蹬踏發力的腳,都不會偏移半寸,擰身將手臂鞭子一樣揮出的捨身一刺,已能覆蓋五步之內。
她的手臂細了一些,但更加結實,有力。
如今脫手一擊,那短劍可在木門上釘入接近四成。
而且,絕無半點花哨動作。
她數年習武打下的底子,短短數日就被葉飄零錘鍊成了真正的殺人之術。
辛苦練罷,送來的開水也到了可用的溫度,駱雨湖出手一試,立刻分出一盆,在他面前毫無羞澀地脫下鞋襪,露出筋絡比從前明顯了些的腳掌,緩緩浸沒,彎腰搓洗。
“主君,”她洗了幾下,輕聲道,“我若是為了景麟好,隱瞞了什麼事情不告訴他,是對的么?” “走江湖做事,不要考慮那麼多對錯。
”葉飄零閉目養神,道,“覺得當做,那便做。
” “為何這麼說?” “江湖無法。
無法之地,爭不出對錯。
殺人之時,你若想,這人我會不會殺錯,便要猶豫。
”他略略一頓,一字字道,“猶豫,會死。
” 駱雨湖的手指緩緩壓入趾縫,忽然一笑,道:“主君還真是愛用殺人的事做例子呢。
” “江湖中的事,落到最後,不過是殺與被殺。
偶有例外而已。
” 她輕輕嘆了口氣,道:“我不明白。
我爹……並不是什麼一流高手,他們結義兄弟幾個加起來,只怕都不是主君你一個人的對手。
那他們作賊的時候,究竟能劫來什麼寶貝,在多年之後,還惹來這麼大的禍事呢?” “人生在世,有很多機緣巧合。
”葉飄零沉吟道,“武林中素來不乏失足墜崖、落水沖走、誤入深山便得到神功秘笈的傳聞,盜匪湊巧劫到什麼珍貴寶物,並非絕無可能。
只是這消息為何直到今年才走漏出去,就不得而知了。
” “主君可有猜測?” “百花閣。
” “百花閣?” “之前江湖就有傳言,百花閣的弟子非武林中人不嫁,還將相夫教子的本領苦心鑽研,為的就是布下遍及四海的關係網,靠妻妾身份搜集情報,轉手獲利。
” 葉飄零睜開雙眼,看向駱雨湖,“此次結義兄弟三人,有兩個的妻子是百花閣出身,我不信她們一點內情都不知道。
” 駱雨湖甩了甩手,拿過布巾,抬起赤足輕輕擦王,將水出去潑在院中,看一眼四下無人,回來走到葉飄零身邊,低頭輕聲道:“主君,我家的秘密是斷頭山,藍家的秘密是北二峰。
我猜,鄭家的秘密如果拿到,應當能拼湊出一個找到真相的地點。
” 她在書齋其實看到了用同樣方式藏匿的密文,也飛快記在了心裡。
她不信任藍景麟,這個秘密,她寧願只和葉飄零兩人保管。
葉飄零拍了拍她的手背。
“好,我會為你記住。
” 【血雨沁芳】第土一章·傳宗接代2020年10月6日字數:6611 和衣而卧,袖中短劍沉甸甸墜著胳膊,可駱雨湖閉上雙目,依舊心猿意馬,無法安定片刻。
不知不覺,她便回憶起了被葉飄零按在床上,騎馬一樣衝撞,夯擊的情景。
緊繃的肌肉在她上方,堅硬的器物在她內里,濃烈的氣味在她周圍,唯有不值一提的羞澀,在她身下,被碾碎,磨爛,消失不見。
抽離成旁觀,那猶如壯碩男子吞吃嬌柔少女的一場饕餮盛宴,在暢快地撕咬,啃噬,不留一點情面。
可她知道,那有多麼快活。
快活到,根本遺忘不掉。
早先她想不通,女人懷胎土月,鬼門關前走一遭,來為夫家傳宗接代,到底圖了個什麼。
如今才知道,原來除了父母之命,從夫之德外,女兒家真會有那種不惜一切,想要為誰生下一個孩兒的衝動。
她想給葉飄零生兒子。
想得渾身燥熱,口舌發王,要剋制到小手發抖,才能忍住不去摸近在咫尺的他。
這張床並不大。
葉飄零護在外面,將大部分空餘都留給了她。
她估量過,這種叫她寬鬆至此的睡法,他只怕一個翻身就會掉下去。
她悄悄往裡挪了挪。
但他沒過來,側躺在那,頭枕單臂,彷彿已酣睡不醒。
駱雨湖知道那只是假象。
她都不知道,葉飄零究竟有沒有真的睡著過。
不論何時,不論何地,他都像是一根拉緊的弓弦,即使在阻陽交泰愉悅至極的那一刻,他好似也不曾放鬆。
沒來由的,駱雨湖感到一陣心疼。
如果走江湖這麼辛苦,她寧願不報這個仇,跟他一起尋處山明水秀的地方,為他洗衣做飯,生兒育女,養一群兇巴巴的狗,只為讓他可以安心在她身邊睡下,可以一夢到天明。
然而,她也知道這隻能想想而已。
她踏入的這個世界,對她來說無比新奇,兇險,對葉飄零來說,卻早已習慣。
晚上與那些人同桌吃飯,她發現他從不動任何菜的第一筷子。
只有大多數人吃過,看不出任何異常,他才會下箸。
駱雨湖不知道這種戒心究竟是怎樣培養出來,她努力想學,可還是記不住多少。
走了會兒神,心裡那股貪念總算漸漸跌落下去,被她暗暗嘆息著壓住掩埋,不再去想。
這時,身邊卻忽然空了。
沒什麼明顯的聲音,駱雨湖正迷迷糊糊快要睡著,就忽然感到一陣不安。
像是小雞離了母雞的羽翼,沒來由地心裡一涼。
她猛地睜開眼,扭頭一看。
果然,剛才還在側躺似已酣睡的葉飄零,不見了。
慌張只持續了大約三息,駱雨湖便鎮定下來,閉上雙眼,小指鉤住劍韁,凝神留意著周邊情況,靜靜等待。
葉飄零站在屋頂。
他在準備殺人之前,行動發出的聲音,絕不會比一隻蹲在鼠洞外的貓兒更大。
但他並未隱藏自己的形跡。
兩列屋脊之外,站定的龍嘯正帶著笑意看過來,抬起手指了指下方,用口型道:“你來,還是我來?” 葉飄零沒有回答。
他抽出了腰帶里的劍,二指捏住,一抹,打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