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兩個分吃了這隻桃子,天也快亮了,兩人的身形逐漸透明。
船娘心滿意足把兒子抱在懷裡,小傢伙朝著大家揮揮手,說了聲:“謝謝你們幫我媽媽,再見。”
太陽升起來的那一刻,船娘和兒子消散了,他們得到了解脫,離開了迷津,或許還能魂歸地府、入輪迴,有機會再做母子,也說不定呢。
天亮了,迷津嘈雜起來,月無眠說的那場景一一再現,年幼的孩子拿著大棒子追著大人打,身嬌體弱的女人,騎在強壯的男人身上扇巴掌,訛詐的壞人被更壞的團團圍住敲詐,吵得他們幾個腦殼都疼。
廣場那裡幾百個村民聚集,領頭的四個壯漢,抬著一個少年準備上山,這些村民,和童年容碎遭遇的長一樣。
他們又要把少年的容碎送上山,獻祭山神喂禿鷲啃食。
這一次,姜知和白偃在人群里看到了熟悉的臉,她穿著和村民們一樣的服裝,梳著類似的髮型,但是姜知還是第一時間就認出來了。
那是白煙阿姨,比許願山莊遇到的要年長了十來歲。
這樣更成熟、穩重、寬容的白煙,和白偃記憶中的媽媽一模一樣,他激動的拉著姜知的手就要上前相認。
白煙也認出了他們,沖他們倆眨了下眼睛,食指抵到嘴唇,悄無聲息的“噓”了一聲。
第69章
白煙阿姨混在村民中露了個臉, 給姜知打了個手語就走了。
姜知看得懂手語,跟白偃和東回說:“白煙阿姨讓我們把少年的容碎帶走。”
白煙阿姨沒選擇現在相認,肯定是認為時機未到,讓他們把少年容碎救下來, 也有必救的理由, 而且他們幾個童年的容碎都救了, 不可能丟下少年的容碎。
這一場獻祭, 禿鷲還是一樣的多, 姜知百雷大陣沒恢復, 白偃龍軀的傷勢沒復原,東回耗盡積分採購的炎雷符用掉了一大半,三個人加一個沒有戰鬥力的童年容碎,無法消滅那些禿鷲。
“先跟上去看看。”姜知說:“見機行事吧。”
東回跟童年的容碎商量, “山下安全點, 要不你留在山下好不好?”
小孩堅定搖頭,“不要,我才不要跟你分開,大不了大家一起被禿鷲吃掉好了, 我保證這次不再長肉,跟你們一起消散,也挺好的。”
沒辦法, 只能帶著小容碎一起上山。
山頂, 還是那塊青石板,上面的陳年血跡凝固成黑色的結痂, 少年容碎的眼裡沒有光,被捆綁在石板上表情麻木。
他能白骨回春,卻並不強壯, 長期營養不.良,使得他連一個普通的成年村民都打不過,每次獻祭之後,白骨長出血肉,便有村民上來把他帶回去,關在牢房裡,等下一次獻祭,再帶上山。
他已經記不清看過多少次月缺月圓了。
因為他自己都說不上來的死不掉的能力,他被村人視為不詳,那些人一邊鄙夷、害怕他,一邊又偷偷割他的血肉吃,試圖能長生不老、消除百病。
可惜,他的血肉並沒有那樣的能力。
這一次的村人比昨天的老了幾歲,面容更加扭曲,他們迫不及待,想看容碎被上百隻禿鷲啄食。
村長劃開了他的四肢,這次不是淺淺的血口,而是順著手腳往上,各劃了一道深可見骨的裂口,血肉翻開,鮮血如注,村人面目猙獰、猶如惡鬼。
“那麼深的口子都不喊疼,他就是怪物,是要被凈化的邪祟。”
“山神很久沒有庇佑我們豐厚的獵物了,應該每三天獻祭一次,反正那怪物又不會死。”
“我的孩子喝了他的血,肺癆好像好了一點,那血別浪費了,我要帶回去。”
東回上次來,只遠遠目睹便去宮殿里找魔化后的容碎,並不知道少年容碎的遭遇,比童年凄慘那麼多。
這些村民都瘋了。
她沖開人群,一把推開舉刀的村長,用止血符給容碎止血,怒斥道:“你們才是魔鬼,我看要被凈化的是你們才對!”
“他們是外鄉人,又來破壞獻祭,把他們推到山崖下去!”
“不,還是抓住他們,把他們一起獻祭給山神,平息山神的怒氣!”
排在前面的村民,並不想村裡獻祭的隱秘被外鄉人帶出去,他們舉著火把衝過來,一擁而上,又想用人海戰術。
姜知打出去一束地縛咒,將十幾個村民束縛在當下。
趁著後面的村民被前排束縛的村民擋住的空隙,她跟白偃和東回說:“我想到了一個帶容碎走的方法,把這些村民都束縛在山頂,拖延住禿鷲,他們已經不能算是人了,我們只是把他們日復一日對容碎做的事,還回去讓他們親身體會一次而已,你們倆別心軟,不要跑掉一個!“
姜知的話音剛落,白偃毫不遲疑,一個箭步出去,從最尾端開始,地縛咒沒停過,每一次符咒都束縛住十幾個想逃跑的村民。
只要是知知的決定,不需要問,他只要執行就好。
要幾百個村民被禿鷲吃掉,東回心有不忍,猶豫了幾秒,可一想到這些村民們從容碎幾歲開始,一直到他魔化前,都對他做了同樣的事情,現在,只不過是天道輪迴而已。
她不再猶豫,加入到姜知的行動中,一個地縛咒能捆住十幾個村民,幾百人用不了他們一分鐘,所有的村民便被束縛在當下,有些反應快的想逃跑,連十幾步都沒有逃出去就被束縛住了。
村民們已經預料到接下來,會被成群的禿鷲啃食成白骨,但是他們可沒有容碎那怪物白骨生肉的能力,紛紛咒罵,“你們這些魔鬼,拿幾百個活人獻祭,一定會下十八層地獄的。”
姜知道:“我們是魔鬼,你們也是魔鬼,魔鬼對魔鬼做同樣的事,有什麼好罵的,等一下,你們好好感受一下容碎的痛苦吧。”
她打出炎雷咒,把盤旋的幾十隻禿鷲劈成焦炭,很快,天邊那些連綿不絕的成片禿鷲,便會報復性的飛過來,大家得趕緊撤。
少年的容碎依舊生無可戀,東回要去背他,他轉過了身去。
“我沒有地方可去。”他說。
東回急了,“那更要跟我們走,我保證,到哪裡都給你帶上。”
說完不由分說把他背起來,童年容碎的專屬後背被搶了,可憐兮兮的牽著東回的衣角,跟不上大家的步伐。
姜知說:“小白,下山的路很長,你化龍馱我們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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