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想象到老桑在手機那頭暴跳如雷的表情。
到醫院取了血樣,徐航提出去探望一下趙銘。
趙銘的媽媽在病房內陪護。
她臉上掛著散不開的愁雲。
看到楚蕭帶徐航過來探望,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把病房讓給了他們。
第一眼,徐航簡直沒認出來病床上的人是趙銘。
他比之前憔悴了太多,整個人像是被抽掉了骨頭一樣躺在病床上。
生理和心理的多重壓力,已經改變了那個自信的天之驕子。
見楚蕭過來,他伸出削瘦的右手。
楚蕭快步過去,伸出手與他相握。
「怎麼把老徐都驚動了?」趙銘緩緩道。
「老趙,這麼大的事都不告訴我一聲,有點過分了哈。
」徐航笑著說。
趙銘也笑了,接著徐航的話道:「我想等我掛了,再給你個驚喜嘛」話音未落,他就被楚蕭一巴掌扇在手上打斷:「不許瞎說!」徐航看到趙銘的手與楚蕭緊緊相握,手背上的青筋格外明顯。
他知道,趙銘在害怕。
他怕死,怕人生到此截然而止,更怕楚蕭離開他。
把害怕的事情說出來,想讓它「失靈」,這種事情徐航也會王。
徐航只能發揮我往常的插科打諢天賦,各種騷話輪番上陣,過了幾分鐘,終於把兩人都逗笑了。
忽然,老桑的電話到訪。
「小徐,你什麼時候能到崗,這邊的項目不能再拖了。
」徐航能感受到桑總聲音中壓抑著的怒火。
因為各種人員的流失,此刻的部門已經是一個蘿蔔一個坑,每個技術人員都是必不可少的。
「桑總,我去年到今年的年假都沒有休過,先讓我修完15天年假再說吧。
」他說。
他的計劃是,年假快休完時,想辦法讓這邊的醫院弄個證明,讓他能完成這邊的協助治療。
電話那頭的老桑長吸口氣,似乎在壓抑著怒火:「我知道,最近的工作壓力有些大了。
等這段時間之後我給整個部門放假、申請獎金,但是你們必須馬上復工。
」徐航這才知道,原來他請年假的消息在部門內傳開,三四個同事同時申請了年假。
這已經把老桑逼到了牆角。
他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天地良心,他可沒有發動人民戰爭的想法啊。
「桑總,我是真的有事,並不適合你抬杠。
我這兒有人命關天的大事」「我不管,你要是明天不能復工,就準備辭職吧。
」老桑的耐心似乎已經到了極限。
「行。
我今晚就把辭職報告打了,您記得給我通過一下。
」「行。
不通過我是你孫子!」電話掛斷了。
徐航不禁苦笑,還是被誤會了啊。
不過,雖然做出這個決定有幾分衝動成分在內,但他和老桑的矛盾已經明顯不能調和了。
如果不辭職,恐怕以後在公司也不會好過。
既然如此,不如去他媽的。
回過身,徐航看到楚蕭也已經走出病房,獃獃地望著窗外。
斜照的陽光在她的額頭到鼻間鍍上了一層金邊,專註而失落的神情令人心醉。
她的眼眶,竟有些紅了。
她也在害怕嗎,害怕這場突如其來的疾病帶走趙銘。
「蕭蕭,在看什麼?」徐航開口打斷了她的思緒。
「啊,沒什麼。
聽醫生說高配出結果可能需要半個月。
希望他的病情不要再惡化。
」楚蕭強笑道。
「嗯,沒事的,吉人自有天相。
」徐航安慰道,「蕭蕭,你瘦了~」「阿虛,你胖了。
」她終於露出了略帶俏皮的笑容。
他心中鬆了口氣,道:「哎,最近體質差了很多,明天要開始跑步了。
」「嗯,我還是來監督你。
」「別了,看你休息時間不太夠的樣子。
」雖然想要與她多些共處的時間,但徐航確實不忍心為她增添疲憊。
————————————————徐航的晚餐是和婷婷一起吃的。
她聽到這個消息后驚得筷子掉在了地上。
然後看著屁顛屁顛趕回來的他,她撇撇嘴說:「不愧是你。
」「喂,我可是身披五彩聖衣、腳踏七色祥雲來拯救趙銘和楚蕭的英雄人設,能不能放尊重點?」徐航拍了拍她的小腦瓜,道。
「哼。
你要和他基因配不上該多好,讓他狗帶了,蕭蕭姐不就是你的了?」婷婷沒好氣道。
「咦,原來不是覺得趙銘比阿虛哥哥長得帥嗎?現在怎麼這麼苦大仇深了?」徐航笑道。
婷婷臉色微變,道:「我只是看不慣他那副偽君子的樣子罷了。
你知道嗎,其實他和他媽的骨髓也是半相合,只是他媽身體不太好,再加上他害怕手術后可能的排異反應。
害的蕭蕭姐忙前忙后擔驚受怕,還差點去魔都。
」「這都是人之常情啊。
你也不是第一次認識蕭蕭,對吧。
」徐航嘆氣道。
…樶…薪…發…吥………④℉④℉④℉.C`〇`Μ…樶…薪…發…吥………4`F`4`F`4`F.C`〇`Μ「我就是因為這個不爽啊。
」婷婷撇撇嘴,道,「如果躺在病床上的人換成蕭蕭姐,你覺得趙銘會像蕭蕭姐現在這樣不離不棄嗎?」他沒有說話,她繼續道:「就算現在還在,那等到蕭蕭姐頭髮掉光,身上瘦得皮包骨頭,甚至生命走到盡頭,他還會守著嗎?」「他可能不會吧。
這也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
」他本著對趙銘的了解,嘆氣道,「哎,說實話,我也是為了蕭蕭,才馬上趕回來。
」「阿虛哥哥,你聽說過一句話嗎?」「什麼?」「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討打!」吃吃鬧鬧,晚餐進行到了後半部分。
「阿虛哥哥,你真的沒想過追蕭蕭姐嗎?」婷婷吃著餐后的甜點冰激凌,道。
「我不想讓她為難。
」徐航艱難地說。
其實,昨晚他也幻想過,如果是他先向楚蕭表白,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但想到訂婚宴上他們甜蜜的對視,厚重的往事,我的意氣便泄得一王二凈。
「對了,阿虛哥哥,這件事有沒有告訴家人啊。
他們會同意嗎?」「昨晚打過電話了。
他們已經同意了。
」「啊?這麼容易嗎?」婷婷驚訝的看著他。
「他倆在大草原旅遊呢。
聽說是為了救人,就同意了。
這個手術沒什麼風險的,就是要耽誤一兩個月的時間。
」徐航說。
婷婷向我豎起了大拇指,給他那豁達的雙親點了個贊。
「倒是你,和李顯怎麼樣了?」徐航反問。
提到李顯,婷婷總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喪氣模樣。
「還是那樣唄,整天中了邪似的。
現在看中了土八環郊區的一套房子,首付還差三四萬。
」他能理解婷婷的感受。
她從小便失去了雙親,寄養在伯父家。
父母留下的遺產足夠半輩子的揮霍,伯父也家境優渥,所以她從來沒為物質擔憂過。
只是,伯父家沒有給她像樣的關愛。
從小到大,反而是徐航和楚蕭對她的關心更多——小妮子第一次來事的時候還是徐航帶她去買的衛生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