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劍冷哼一聲,倏地伸出手指在劍身上連彈數下,將劍身彈開,另一旁的黑劍則是抽出那把墨黑色的長劍,劍鋒往莫瑛肩膀削去。
一旁的歐陽靖見三人甫一照面便動上了手,心下大驚,又見黑劍劍鋒直掃莫瑛肩膀,當下大喝一聲住手,右手閃電般伸出,一把抓住黑劍手腕,黑劍大驚之下急欲掙脫,卻發現歐陽靖的手掌猶如鐵鉗一般,牢牢不得掙開。
莫瑛長劍被白劍用手指彈開,當下又是一聲嬌喝,劍鋒直往白劍脖頸削去,白劍見她招招想要自己的命,不由冷哼一聲,腰間白玉色的長劍勐然出鞘,先是一劍盪開莫瑛的長劍,接著趁其中門大開之際,劍尖直指她的前胸。
莫瑛面色一紅,大罵一聲下流,正欲側身閃避,不料白劍的招式甚快,幾乎就在一眨眼之間,劍尖已經堪堪刺到她的前胸。
莫瑛大驚失色,眼眸中勐然閃過一絲決絕,反倒將胸膛迎了上去,跟著右手長劍盪了個圈,反手撩向白劍肋下,竟是想要兩敗俱傷。
說時遲那時快,就聽得叮叮兩聲,白劍與莫瑛皆是手腕一震,莫瑛手中長劍拿捏不住,登時噹啷一聲掉落在地,而白劍則是噔噔噔連退三步,方才止住這股突如其來的巨力。
二人再看時,見歐陽靖站在中間,手中拿著原本插在腰間的摺扇,怒喝一聲住手。
白劍見狀心下有些駭然,這歐陽靖原本還站在了黑劍身旁,竟能在剎那間出手,摺扇幾乎同一時間點中了兩把長劍,只是莫瑛武功較弱,長劍當場便掉落在地,而白劍雖然不至於如此不堪,卻也是連退三步,方才化解了這股力道。
歐陽靖大喝一聲住手,眼睛看向莫瑛,沉聲道:「莫姑娘,這兩位乃是我請來的貴客,你與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過節,緣何一見面就要拼個你死我活?」莫瑛怒視著黑白雙劍,見二人滿臉冷笑,怒道:「這兩個賊子殺了我爹爹,我恨不得生吃了他們的肉,只恨我武功不濟,不是他們的對手,但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終有一日,我要親手殺了他們,以慰爹爹在天之靈。
」莫瑛怒意勃發,玉指指著二人,身子因為怒意不住發抖。
歐陽靖一驚,未料到三人竟有如此深仇大恨,又轉眼看向黑白雙劍,見二人滿臉冷笑,對於莫瑛的話亦是不做半分反駁,心下明白莫瑛所說定然不假,不禁皺了皺眉,道:「三位不如暫且坐下聽我一言如何?」黑白雙劍依言坐下,他二人身在五行教中,若想脫身還得仰仗歐陽靖,可莫瑛不同,她指著黑白雙劍大聲道:「歐陽教主,你可願為我殺了此二人?」歐陽靖一愣,看向莫瑛,見其面色凄然,再看黑白雙劍,二人亦是一臉冷笑看著自己,不由心下為難,道:「莫姑娘,你先坐下聽我說……」話未說完,莫瑛當即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便跑出了屋子。
歐陽靖一驚,急忙對著黑白雙劍道:「二位前輩稍坐,我去去就來。
」白劍冷笑道:「教主儘管去忙,我兄弟二人自便即可,只是有一事我得提醒教主,我家大人還在等著我兄弟二人回去復命呢。
」歐陽靖心下微怒,暗道如此時刻,你二人竟然還要威脅我。
但他此時心繫莫瑛,當下微微點了點頭,腳下步伐一變,整個人掠出了屋子,直往莫瑛追去。
莫瑛在林中毫無目的地胡亂奔跑著,眼中的淚水決堤而出,她邊跑邊放聲大哭,直到聲嘶力竭也不罷休。
不知跑了多久,她方才停了下來,拔出長劍對著周圍胡亂砍著,將周圍的花草盡皆砍得稀爛,心中那股恨意卻始終揮散不去,她恨黑白雙劍殺了她的爹爹;恨莫氏兄弟助紂為孽,竟然對自己的親大哥下如此狠手;她還恨羅雲,恨他此刻為什麼不在自己身邊,若有他在,自己哪裡還會去求那歐陽靖;可她更恨自己,恨自己武功不濟,殺父仇人就在眼前,自己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沒有任何能力殺死他們。
又過了許久,莫瑛似乎已經發泄得差不多了,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茫然看著身下的泥土,一朵鮮艷的小花正在她的眼前悄然開放,那鮮紅的花瓣如此的美艷,似乎像極了那個一身紅裝的少女。
莫瑛勐然一驚,自己不知為何竟會想起林落,她從未見過如玉,直到現在都以為,是林落把羅雲從自己身邊搶走了。
她惡狠狠拔起那朵花,在掌心用力揉碎,隨後狠狠往空中一扔,碎裂的花瓣洋洋洒洒飄了下來,似乎也在嘲笑她的弱小,嘲笑她的無能為力。
莫瑛獃獃地看著那些飄落在地上的花瓣,突然覺得自己的命運與它們何其相似,如今爹爹已死,羅雲也已經離自己而去,自己一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也罷,爹爹,女兒這就來陪你,莫瑛如今已是心如死灰,她木然地拿起長劍,看著劍鋒上倒映出的那張臉龐,散亂的頭髮胡亂蓋在了臉上,哭紅的雙眼浮腫地猶如桃子一般,全然沒了昔日那份靈動。
莫瑛長嘆一聲,罷了罷了,如今自己已是將死之人,還在意這些王什麼。
莫瑛決心已下,最後看了一眼天空,隨後便舉起長劍狠狠往脖子上割了下去。
隨後趕來的歐陽靖見狀大驚,情急之下屈指彈出一道勁氣,正打在了劍身上,莫瑛拿捏不住,長劍一下掉落在了地上,整個人也就此暈了過去。
待得莫瑛醒來時已是深夜,她微微啤吟一聲,接著輕輕睜開了雙眼,望著眼前的火盆,一時竟然有些失神。
半晌過後,莫瑛方才回過神來,她看了看周圍,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木屋中,屋中陳設簡陋,除了身下的床和眼前的火盆之外,便只剩牆角的一張書桌和一把椅子。
莫瑛慢慢坐了起來,她看著自己身上蓋著的一床被子,又摸了摸脖子。
脖子上纏著厚厚的紗布,她心下有些恍然,自己這是被人救了嗎。
莫瑛正在沉思,木屋門被人從外打開,歐陽靖端著一碗熱湯走了進來,見她已經醒來,笑道:「你總算醒了,先把這碗湯喝了吧。
」說著將碗遞了過去。
莫瑛沒有去接那碗湯,反而問道:「你為什麼要救我?」歐陽靖嘆了口氣,將碗放在一旁,輕聲道:「莫姑娘,螻蟻尚且偷生,你又何苦如此輕視自己的性命呢,若是你父親泉下有知,不知他會有多心痛。
」莫瑛看著歐陽靖,冷冷道:「那你說我該怎麼辦,殺父仇人就在眼前,我卻沒有能力為我爹爹報仇,難道就眼睜睜看著他們在我眼前肆意妄為嗎?」歐陽靖一時無語,半晌后才道:「我知道如今勸你亦是無濟於事,但是莫姑娘你想一想,你若是死了,誰去替你父親報仇,若是他日到了九泉之下,你們父女相遇,你又如何對你父親交待。
」莫瑛滿臉冷漠聽著歐陽靖的話,這些話雖然對她有些觸動,但卻依然無法改變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