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含檀下班,去科室找施鈞寇,他正在給病人家屬交代些什麼,似乎情況不容樂觀,病人家屬的表情很凝重。
含檀躲在角落沒去打擾他工作,靜靜地等他下班。
他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胸口的口袋裡插著兩支筆,下面夾著工作證,左邊衣兜凸起,含檀猜那是果凍。
等他們談完,施鈞寇又去忙其他事,一直忙到7點過,含檀不打算等了,直接回家。
回家路上,她收到他的信息,心情一下愉悅起來,連忙點開。
“今天我值班,你上遊戲給我掛一下貨。”
“……”
還以為他悠著自己,沒想到是悠著遊戲。
含檀心裡罵了一句,沒回復他。
晚上一點,施鈞寇打電話來,含檀迷迷糊糊接起。
“睡了?”
“嗯。你怎麼不在值班室眯會兒?”
“今晚有個病人心率衰竭,他家屬趕不過來,得一直這樣守著,睡不了覺了。”
電話里施鈞寇懶洋洋的少年音有點無奈。
“晚點護士能不能幫你看著,讓你休息一會兒呢?”含檀聽他聲音都不如平時那麼清揚,想是累得很。
“不行,這個重症,等著進ICU的,我得親自看著。”
他似乎就坐在病人身邊,含檀聽到機器發出有節律的聲響。
“那你跟我打電話會不會吵到病人?”含檀下意識壓低了聲音。
“不會,喊都喊不醒了已經。”施鈞寇嘆口氣,“我困得很,給你打電話說說話,免得我不小心睡著了。”
含檀突然有點心疼他,從床上坐起,“是不是連晚飯也沒吃?”
“嗯,不想吃,沒胃口。”
含檀聽他聲音翁翁的,不知道是不是著涼了,她道:“晚上冷了,你有沒有蓋的,冷不冷?”
“不冷。”
含檀想了想,“我過來吧?”
“嗯?你過來幹嘛?”施鈞寇的聲音非常意外。
含檀摸著開了燈,下床,“我過來陪著你,你要是困了我就替你守著。”
施鈞寇連忙道:“別,你別過來,在家乖乖睡覺,別添亂。”
“怎麼就添亂了!”含檀懟他。
施鈞寇忽然笑了,他的滿足通過電話傳遞給含檀,“我真走運啊。”
“嗯?”含檀不明就裡。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
他又道:“自從有了你,我現在每天都很充實,我的心裡是滿的。”
含檀愣了一下。
他笑著喟嘆:“連深夜值班都有個可以吵醒的人了。”
面對他的真情流露,含檀卻意外地想起他對她的請求。
“來填滿我的心。”
又想起李進章勸他談個女朋友時,他對李進章的話。
“不想花精力去了解。”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不像是撒謊。
這一刻,一種巨大的矛盾感在含檀心中升起,施鈞寇似乎渴望有個親近的人,但又排斥和人建立親密的關係。
很矛盾。
但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有著怎樣的過去,她其實一無所知。
只是強扭的瓜不甜,他不願說,她也不想勉強他講給她聽。
就像她在他面前隻字不提她的老公,他也從不好奇。
遲早是路人的人,何必太在意那些對方想隱藏的過去呢。
在他這麼柔軟的時刻,她卻想起這些,似乎太涼薄了。
但她知道,在這段關係中,他其實也很清醒,她能感覺到他的剋制。
含檀突然開口:“施鈞寇。”
“嗯?”
“我們就只要快樂,只有快樂。”含檀笑了,聲音俏皮,“讓我溫暖你填滿你的心呀。”
施鈞寇那邊良久沒有聲響,隨後他也笑了,“嗯,那我也努力讓你開心些。”
這一刻,兩人似乎達到了某種隱秘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