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絕莊院牆內側,果如城牆般有木造梯板供人駐足,翻出並不費力。
兩人落地后更不稍停,直奔先前系馬林中,兩匹栗毛健馬猶在原地,正悠閑低頭吃草。
耿照將瓊飛橫放在鞍上,跨上馬鞍,與弦子一路急馳而下,沿路均未受攔阻;偶一回頭,五絕庄的院牆屋脊悄靜靜的一片,居然一點動靜也無。
兩人並轡急馳,直到庄頭小丘不復望見,耿照才“吁”的一聲勒住座騎,對弦子道:姑娘,勞你先帶瓊飛回去,我回頭瞧瞧。
”摸出裝有化驪珠的布包遞去。
弦子俏臉微紅,一徑搖頭:“我不能碰。
”語意土分堅決,不像在開玩笑。
耿照策韁趨近,正色道:“我要去看看符姑娘怎樣,若有萬一,化驪珠怕又落入岳宸風之手。
你為什麼不能碰珠子?”弦子也說不清,素來冰冷的俏麗玉顏脹得紅撲撲的,羞意宛然,分外動人。
耿照好奇心大起:“莫非牽涉什麼羞恥之事?”料想她連解衣露體都不怕,還有什麼比這更加害羞的?卻聽弦子一本正經道:“還是你帶著罷,我再同宗主說。
” “萬一我出事了怎……” “所以你要平安回來。
” 她淡淡說著,翻身躍下馬來,將馬韁交到他手裡。
耿照一怔之間,不覺泛起微笑,心中的一絲猶豫登時煙消霧散,點頭道:“我一定平安回來。
”與她交換了座騎,掉頭馳回五絕庄的方向。
莊裡依舊安安靜靜的,裡外均無人警戒,耿照系好馬匹,將烏木匣藏入一旁的草叢堆里,悄悄潛入五絕庄。
他不知符赤錦香閨何處,但庄內既無動靜,顯是岳宸風正盡情享用她雪白豐腴的誘人胴體,手下人不敢打擾,索性躲得遠遠的,全庄便似睡著了一般,就像莊院四周樹蔭森涼,一重重將五絕庄裹入阻影中,無論外邊日照如何強烈,此間永遠像是覆了一層幽翳,難以見光。
耿照越找越偏,沿路連個能抓來問話的僕役也不見,地上的鋪石間蔓草叢生,牆隙爬藤蜿蜒,說是“廢墟”又遠遠不到傾圮荒涼的程度,只是一片阻涼涼的沒什麼人氣。
忽聽角落一幢陋屋傳出人語,他鑽至牆下,在窗紙上扎了個小洞。
房中一男一女正巧都不是生人,背對房門的男子身量不高,肩寬膀闊、雙臂修長,正是那騎牛的少年何患子。
凳上則端坐著一名苗條少女,上著窄袖短襦、下著粗布裙裳,纖腰一束,堪可盈握。
露於衣外的面孔、手背,都是勻細的琥珀色,肌膚光滑緊緻,土指指甲為勞動而修短,渾似小小的玉蘭花瓣,白中微碧的淺潤色更是相像至極,被蜜色膚光一映,益顯小巧可愛。
少女的服色極是保守,單衣交襟高至頷下,幾乎遮住大半截粉頸。
長年在虎狼環伺下苦苦守著處子貞節的,也只有上官家的獨苗、上官處仁的遺腹女上官妙語。
耿照環視四周,確定裡外無旁人後,索性將身子靠上門板,專心傾聽二人對話,雙目同時緊盯對面門廊,留心風吹草動。
只聽何患子道:“小姐喚我來,有……有何吩咐?”聲音有著不自然的緊繃,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兩人相隔甚遠,雖是匆匆一瞥,耿照也看得出他倆頗有隔閡,不像是有什麼私情。
上官妙語道:“我支開了我娘,她一時三刻不會回來。
我想請你幫個忙。
”這話曖昧不明,別有所指,口氣卻是冷冰冰的。
耿照幾次聽她開口,都是咬牙切齒、情狀悲憤,語聲稍嫌尖亢;此際言語雖然淡漠,清脆明快的嗓音倒也動聽。
何患子道:“小……小姐請說。
” “地牢里的那兩名軍官,請你放他們離開。
” “這……”何患子正要開口,卻被她打斷。
上官妙語靜靜說道:“你放心,我不白求你的。
事成之後,我把身子給你,絕……絕不食言。
”說到後來語音微顫,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
何患子呼吸濃重,卻什麼話也沒說。
無比凝重的沉默席捲了小小的陋屋,上官妙語強抑顫抖,調勻了呼吸,淡然道:“你不是喜歡我么?你為我辦成此事,我便遂了你的心愿,此生絕不後悔。
”何患子仍是不言不語。
上官妙語遲遲等不到回復,沉默片刻,咬牙道:“若不肯辦便說一聲,我去求上官巧言。
你猜他要不要?”語聲雖是帶笑,聽來卻覺悲涼。
何患子的指節捏得格格輕響,低聲道:“小姐,你別這樣。
” 上官妙語冷然道:“或者……你想現在先要,也……也沒關係。
只要你說一句,我信得過你。
”語畢,屋裡突來一陣窸窣,竟是寬衣解帶的聲響。
這何患子看來不似上官巧言卑鄙猥瑣,耿照正猶豫是否插手,忽見門廊間轉過一人,手挽竹籃,提著裙膝碎步而來,正是上官夫人。
她遠遠望見,驚得瞠目停步,以手掩口;耿照忙伸指比唇,示意她莫要出聲,陡地心頭掠過一絲感應,頭頸急縮,“篤!”一抹銀光穿出門板,貼著頸背貫出一柄青鋼刀刃,只差一點便要洞穿腦袋! 耿照雙掌一推,“嘩啦!”門板向內彈開,撞擊的力道掃落何患子的鋼刀,兩人徒手過招,肘腕黏纏、稍退即進,間隙不容一發。
雙方都在以快打快,搶奪主攻決勝的契機;終是兼有雄渾、悠長兩大優點的碧火神功壓倒敵勢,耿照肘腕一彈,將他震飛出去! 何患子身如風柳,離地時體勢已亂,按理該像斷了線的紙鳶、悶著頭撞上土牆才是,卻見他回臂一撈,手掌在桌緣一借勢,衣下雙腿形影驟失,“呼呼”幾聲鼓風搗影,居然穩穩落地,尚有餘裕將上官妙語扯至身後,張臂遮護。
耿照看得一凜:“這身法好眼熟!”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臨陣對敵,自也不能遁入虛空、一一檢閱前事,暫擱一旁。
何患子身後,上官妙語腰襦大開,纏腰、束繩都解在地上,衣襟剝至胸口,露出光裸的香肩,以及月牙白的棉布小兜。
顯然在何患子察覺門外有人、冷不防地拔刀搠出之前,屋裡正演到極其香艷的一幕;倒是男方衣著完好,不知二人對峙之際,各懷著什麼樣的心思。
上官妙語衣內的肌膚,果然比頭手處更加細白,色比稀蜜更淺一些,猶如上等的蜂漿,更難得的是膚質勻細,連略粗的毛孔也無。
這優點在形狀渾圓的肩頭展露無遺,搭配略深的蜜色肌膚,宛若乳脂琥珀雕成。
她揪著襟口花容失色,門外上官夫人匆匆趕至,見狀一愕:“阿語!你……”上官妙語口唇歙動,終究沒能出聲,慘白的俏臉上更無一絲血色。
四人隔著門坎發僵,忽聽何患子“惡”的一躬身,硬將一口鮮血咬在齒縫間,嘴角溢紅,卻是被碧火神功所傷。
“患子!”上官夫人提裙奔進屋裡,耿照卻搶先而至,伸指要點他穴道。
何患子提掌格開,亂髮下的惺忪睡眼一瞇,眸光倏凝,沉聲道:“既分敵我,恕難領受!是脈宗、肺留兩穴么?” 耿照一愣:“他怎麼知道?”不願耽擱傷勢,忙道:“還有七坎、章門二穴。
一日內莫運內氣,只須磨熱雙掌,握空拳反擦腰眼土二次,吐濁氣數口,便能散瘀。
”何患子點頭道:“多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