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知道寶玉的心意難以改變,憐愛地望著寶玉,想出一個折衷之法,道:“寶玉,你就讓秋紋她們幾個丫頭代你守吧,這樣也算盡心了。
” “是呀,寶兄弟,大戶人家都有這個規矩,你這樣會令老祖宗、你母親擔心的。
” 李紈對寶玉重情重義是由衷的讚許,但心底也對寶玉此舉不甚贊同。
未待寶玉有所應答,三春姐妹也齊聲附和,三女雖是絕美之姿、靈慧之性,但她們從小生長在豪門世家,難免也有些許尊卑之別。
可艷冠群芳的林黛玉與薛寶釵卻沒有附和。
林黛玉是性情中人,芳心對於寶玉的舉動自是驚嘆不已,心窩流過莫明的暖意,美眸閃過一縷動人的異彩。
薛寶釵則始終帶著微笑,國色天香的她在聽聞寶玉言行的瞬間,心房陡然一震,萬千思緒飛舞而出:寶兄弟竟然有如此膽量,真是令人佩服,自己好想也有他這膽量呀! 此刻薛寶釵平靜的面容下,心海波瀾起伏不休,她精神上支持著寶玉,也是支持著自己心底那個小秘密:嗯,幸福是靠自己爭取,我薛寶釵要想成為自由的鳥兒,展開夢想的雙翅,也必須要靠自己爭取!第三章 嬌蠻公主 寶玉平靜地接受著眾人的關懷與勸解,在眾人話語微頓時,這才突作驚人之舉,竟突然跪下去。
“老祖宗、母親,孩兒知道你們是為我好。
” 寶玉抬首凝視著賈母與王夫人,明如寒星般的雙眸瞬間瀰漫孺子思慕之光,話鋒一轉,又道:“請你們先聽聽孩兒之言,孩兒不是不懂事理之人,絕不會做出有辱家門之舉!” 話音微頓,寶玉不禁激動地說:“金釧兒為我而死,我若置之不理,只以一般妻妾對待,那就是無義,我與她兩情相悅且已得母親同意,如若不陪伴她這三日,那就是無情。
老祖宗,您願意玉兒是一個無情無義之人嗎?” “這……” 賈母在心底已經同意寶玉的話語,略一猶豫,最後只得一聲嘆息:“好吧。
老身自是願意你是一個懂情義之人。
” 賈母親自上前扶起寶玉,慈愛地拍了拍他的頭頂,說:“況且聽你說來這也算合情合理,罷了,老身也不勸你了,不過這兒如此簡陋,就讓鴛鴦留下,這丫頭最心靈手巧,也很懂心意,有她在我才能放心!” 侍立在一旁的鴛鴦不由得嬌軀微顫,想起自己與寶玉的彆扭,想開口回絕,可是話到嘴邊卻因心底突然閃現的喜悅而突變,就道:“老太太放心,我一定會小心伺候。
” 寶玉與鴛鴦相同心思,不想讓鴛鴦難堪的他本想拒絕,但見賈母這麼認真,再加上鴛鴦主動開口,他微微一愣,只得半是疑惑,半是歡欣地答應下來。
月上中天,喧鬧一天的靈堂終於恢復平靜。
隨著金福夫婦的離去,靈堂內只剩下寶玉與秋紋、鴛鴦,還有心思煩亂的玉鉗兒。
鴛鴦是滿心話語,但自尊甚強的她卻始終難以主動開口講話。
秋紋本以為終於有機會與寶玉獨處,沒想到半途插入一個鴛鴦,“好事”被破的她自是大為不滿,故意不搭理鴛鴦。
玉釧兒的心思更為複雜,看著寶玉的側影,心房有如小鹿亂撞般坪忤亂跳。
這兩日,寶玉對金釧兒所做的一切無不看在玉釧兒眼中,在為自己姐姐感到欣慰的同時,一顆少女之心綻放了。
寶玉的影子不知不覺走進玉釧兒的心中,少女情懷本該唯美動人,可惜她卻心生羞愧,自覺無顏面對躺在棺木內的金釧兒。
鴛鴦三女各有所思,靈堂內一片寂靜。
寶玉雖然不喜歡這種氣氛,但隨著夜色的降臨,他整個心神不由得緊繃起來,小心戒備地看著四周,哪有與鴛鴦三女說笑的心情。
時光在無聲無息中一如既往悄然度過。
黎明的曙光自天際憑空突現,提心弔膽的寶玉終於度過第一個不眠之晚,他大大鬆了一口氣,自得其樂地笑了笑:唉,真是太緊張了,自找苦吃呀! 自嘲的寶玉並不知道,那寧靜的夜色下其實暗流涌動,若不是五庄觀這堅固的堤岸橫亘在賈府四周,他猜測的驚濤駭浪真的會出現。
妖邪沒有出現,寶玉的舉動則出乎意料,一夜之間傳遍整個京城,掀起不小的波浪。
北靜王王府。
吃過早餐的朱水溶心舒神暢,不由得畫興大發,快步來到書房攤紙磨墨,可剛拿起畫筆,房門突然被一道莽撞的身影沖開。
“砰”的一聲悶響,被嚇了一跳的朱水溶畫筆一顫,扭曲的墨跡將他的靈感全部嚇跑了,他只覺得腦中一熱,憤怒的火苗在大睜的雙目內急速燃燒。
“大膽……” 朱水溶的怒斥戛然而止,他臉色微變,心中暗呼好險,差點就惹到眼前氣喘吁吁的“惡魔”“王妹,這麼急,有什麼大事嗎?” 在朱水溶“開心”的笑容下,卻是一顆忐忑不安的心靈。
玉臉通紅的天意公主深深呼吸好幾口氣,平復因快跑而翻騰的氣息,不過心中的激動卻依然沒有平靜下來,道:“王兄,快動身,我們走。
” 對於自己這位王妹沒頭沒尾的說話方式朱水溶顯然早已習慣,耐心地問道:“你也得跟我說清楚要到哪兒,我也好準備一下啊!” “不是玩!” 天意公主眨動著月牙雙眸,給了朱水溶不依的白眼,道:“人家這次找你是去拜祭死人。
” “拜祭死人?” 朱水溶聞言不由得苦笑不已:這驕蠻可愛的王妹看來什麼都玩厭了,竟然想到玩死人。
“王妹,死人有什麼好玩?” 朱水溶不想陪天意公主一起胡鬧,故意以低沉的語調誘惑道:“我最近又搜羅一些西洋的好東西,我們去看看吧?” 可惜以往十分靈驗的“絕招”這次卻失去作用,天意公主嬌俏的櫻桃小嘴往上一撇,嬌嗔道:“我這次不是玩,是真的去拜祭死人,去賈家。
” “你是說去見寶玉?” 朱水溶不由得恍然大悟,自那次與寶玉相見甚歡后,兩人來往十分密切,稱呼自然也親切起來。
“對!” 天意公主點了點頭,語帶怒氣的補充道:“就是上次騎馬從本公主轎頂躍過的那小子!聽說他竟然立了一個死人為妾,我就是要去看看這傢伙是何等模樣,竟能幹出這種怪事!” “王妹,只是賈家一個小妾死了,你我的身份不宜前去拜祭,還是算了。
” 一臉笑意的朱水溶暗自思量:這嬌蠻的王妹還沒忘記上次的事情呀,看來寶兄弟這次有難了,呵呵。
念及此處,北靜王爺不由得偷笑起來,心想:自己與其他王爺早已被王妹“折磨”十幾年,如今她能轉移目標,是不是應該“順水推舟”幫王妹一把呢? “我不管!誰叫你與他有交情,我不找你引路還找誰?” 天意公主大步上前,威逼道:“你再不答應,我就……” 說著,天意公主欲從懷中掏東西。
“別、別……” 朱水溶臉色大變,急忙語帶哀求道:“好王妹,為兄聽你的還不成嗎?別把先帝令牌拿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