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卻清楚的明白,我每走一步,都踩著一具可憐人的屍體。
也正是這些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具屍體,才將櫻花樹盛開時的花瓣染成了粉紅色。
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年一顆老的櫻花樹老死以後,一顆新的樹苗種到了老樹的樹坑之後,那老樹下掘開的鮮紅色的土壤和那樹苗上面帶著的純白櫻花。
只是一個星期時間,櫻花樹苗帶來的花瓣就在我眼前變了顏色,我還清楚的記得那時我看著手中飄落的粉紅花瓣久久的說不出話來,確實,這裡從一開始就永遠的失去了白色,每次一有人死我們就在晚上將他們埋葬在櫻花樹的下面,不管這個人生前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這些櫻花樹就是他們共同的墓碑。
我聽以前的上司說過,人死後是有靈魂存在的,要是靈魂不能在死後獲得安寧,那麼就會痛苦的永遠徘徊在人世間。
種植這些櫻花樹的目的,就是為將這些痛苦的靈魂吸收到樹木裡面,那麼每當櫻花開放的時候,這些靈魂就會隨著花瓣的飄落消散在風裡面,得到真正的解脫。
沒過多久,我的這位上司就在一次秘密的行動中死去了,我和其他所有部門的同事一起在月光的照映中,將他的屍體也葬在了其中的一顆櫻花樹下,我知道,他告訴我理由的只是一種美好的心裡安慰,想要為那些在我們手中那些冤屈而死的生命做一些事情。
但是其實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們自己,一旦我們踏入了這個部門就成為了一個符號,代表著我們不管是生前還是死後都註定是一個不存在的人,沒有任何的檔案可以證明我們的真正身份,活著的時候也只是借用別人的身份過著虛假的人生,就連我這個頭頭也不例外,一旦我死去就只是一個代號叫X 的人消失罷了。
前輩們之所以選定這麼一個風景優美的地方,就是為了有一天死去的時候自己可以有一個安葬的地方,每一位同事死去以後我們都會將他葬在樹下,借用著這些櫻花樹作為墓碑,為這些沒有名字的人找一個棲身之地,一想到我死的時候也能葬在如此美麗的地方,人生也就沒有什麼遺憾了。
推開了工廠的大門,我一路聽著手下的問好,一邊來到二層我的辦公室裡面坐下。
我明白早上我在媽媽和妹妹的身上浪費的時間太多了,現在早已經有許多的檔案擠壓到了我的桌子上面。
看著桌子上面厚厚的一堆檔案,我站在辦公桌前面快速的將它們翻了一遍,只將其中幾份重要的挑了出來拿在右手上,將另外的厚厚一堆抱在懷中來到後面來到我的私人電梯間裡面,輸入了一串十六位的密碼啟動電梯下到了地下五層。
剛一出電梯我就將懷中的檔案丟到了一邊的垃圾簍裡面,自己則一邊走著一邊仔細的翻看手中剩下的那幾份檔案。
作為一個包含審理處決為一體的集權機關,怎麼可能真的像表面上一樣單純,有幾個人知道這裡除了地面上的兩層,在距離地表下五十米處還挖掘了一座地底十五層的地底建築。
這十五層之間除了這座只有我才能使用電梯之外,每層之間都只有一個連接通道,為的就是確保一旦有什麼異常事件,都能夠在一分鐘內完全封閉蓋該樓層,保證部門存放的重要檔案和重要人員的安全。
同時理論上這座地下建築防禦一切可能存在的武器威脅,建造時用了大力氣將所有的牆面中都安放了特殊的十五厘米厚的合金板,你可不要小看這十五厘米的厚度,當初在試驗的時候就連除了原子武器以外,攻擊力最強的雷射制導彈都只能穿透三十厘米厚度,造價更是不菲,每一厘米的造價就高達五十萬帝國幣!有人說這一塊板子也不貴嗎,但是計算一下這裡每一層兩千多平米的體積,合起來將是多麼巨大的一筆數目!地下五層是部門最大的文職辦公樓層,除了兩間我和副部長的單獨辦公室以外,所有的分部門中的文職人員都集中在這一樓層統一辦公,為的就是好讓一些需要各部門協作的檔案可以用最快的時間解決。
這裡幾乎每一個用辦公桌格成的小空間裡面的座位上都座有人,不分時間的早晚,經常是幾百人同時辦公,各種語言都在這裡吵成一團,簡直就像是菜市場一樣熱鬧,絲毫沒有人們眼中特務部門那種精英般的辦公樣子。
我關上了屬於自己辦公室的房門,將門外的吵鬧聲關在了房門外面。
我知道我剛才丟到垃圾桶裡面的檔案,在我離開以後自然有手下會將它們重新撿出來,附上最合理的解決方案后重新放到我的面前,到時候我只要批示同意實施就行了,而不是傻傻的一個人看檔案累死。
反正那些檔案上面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讓外面那些文員們去做就好了,不必浪費自己的時間,我有時會適當的放權讓手底下的人立些功,我深知只有嘗到甜頭,底下的人才會更用心的辦事,我只要在用人的大方向上面不出錯了,將那些不知好歹,妄想借用這功勞進入皇帝的視線,最後想要爬到我的位置的傢伙挑出來,悄悄的派一些危險的任務讓他們自動消失就可以了。
我將手中的檔案全部仔細看完以後,又挑出了三份最為重要的攤放到了桌子上面。
一邊用手指頭有節奏的敲打著桌沿,一邊在腦海中思考著這三份秘密檔案上面的內容。
三份檔案的其中一份就是關於王文意的,上面詳細記載了他的生平事迹,放在昨天我一定會將這份檔案也丟到外面,王文意人已經死了,死屍也被姑姑帶走燒成了灰燼。
已經死去的人不值得我在他身上繼續浪費時間、但是經過了早上對於王鈴兒的審問,我卻對著這份看似完整的檔案產生了懷疑。
確實,我們這些人員得到的消息有些時候可能是不完整的,但是對於王文意的家庭關係只用冷淡兩字形容,是不是過於簡單了一些。
雖然現在王文意已經死在了姑姑的手下,算是幫助姑姑瞭解了一件心事,但是對於王鈴兒的傷痕我覺得還是調查一下的好,畢竟小心總不會是壞事。
我又用手快速的翻動起王文意的這份檔案,想要從這上面找出一些新的問題,藉著這次調查一次性的解決掉——“王文意,男,王家第三十七代家主,幼時身為王家的私生子不被重視,但是在他上面的兩個哥哥相續去世以後,成為了王家唯一的男性繼承人。
同年,和當時的第一家族林家二小姐確定了戀愛關係,借用著林家的力量,將自己的家族從四大家族之末一躍提升到了僅次於林家的位置。
一年後林家在他的舉報下滅族,林家二小姐下落不明,王文意親手保下林家大小姐的性命,八個月後奉子成婚,同一月生下了早產的王家大小姐王鈴兒,同年職務升至宰相,接替了林家成為了新的帝國第一家族,九年後和夫人產下第二個女兒,起名為王月兒,但是因為公務繁忙,一家人相處十分冷淡……”看到這裡,檔案剩下的就只是一些王文意身為宰相時的工作記錄,還有檔案最後附帶的一份因為他和日本的聖戰集團私通,皇帝親自簽名的那份秘密處死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