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確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對我來說,其實也不是很重要,暫且就當睡了一覺。”
小玖墊著姜壹坐墊,耐性都漲了許多,給當前的局面做了個總結。
“是不是妖乾的,我不知道,但也就當沒有吧。小一你過幾天去找人家妖族道個歉,解釋一下誤會。畢竟當年你行事全憑臆測並無實據,計較起來你總是理虧的。”
有這個必要嗎,反正也沒誰敢跟姜壹計較。
姬非在心裡腹誹,但在父親的威壓下到底是沒敢說。一旁的周倉就不同了,喜笑顏開,連連附和,直道皇女英明。
小玖笑眯眯地挨誇,沒忘了最後提醒他們:
“還有黃土,辛苦諸位幫忙找一找。”
“在下斗膽一問,”周倉滿面春風還沒散去,立刻又凝重起來,“您要這黃土,是要幹什麼呢。”
這一問有多嘴之嫌,但小玖沒在意。她揚手一招,沖剛剛和姜壹一起過來、但一直杵在門口沒動的呂弄溪喊。
“小呂,來一下好不好。”
呂弄溪僵著身體——這回是他自己驚嚇過度所致——慢慢挪到了小玖面前,被她抓住腕子,整個人抖了一下。
“怎麼了,”小玖拍拍他,示意放鬆,“袖子擼上去。”
呂弄溪心情很複雜,但身體依舊乖乖地照做了。
露出來的小臂上,有一片猙獰的疤痕,正是他年幼時被惡鬼黑血潑蝕所致。
“你怎麼知道我這兒有……”
“剛剛種地,你伸手,袖子跑上去,看見的。”
因為這片疤,呂弄溪大夏天也穿長袖,怕嚇到別人。現在被要求在大庭廣眾之下示人,弄得他緊張,不知道小玖要做什麼。
“小一,可以借一點頭髮嗎。”
姜壹從剛剛開始,整個人就飄飄然的,充滿了劫後餘生的喜悅和滿足,自是無有不應。
小玖在眾目睽睽之下,取了一截姜壹的頭髮,搓了搓,團了團。再張開掌心時,上面不見頭髮,只有一個圓圓黃黃的小粒兒。
“黃土,”小玖捏起來給眾人一睹,“這就是。”
呂弄溪屏息看著這近在咫尺的寶物,快盯成對眼。
只見小玖展示完,熟練地開始擀這點土。小小一粒在她手中,逐漸變得又薄又透。
她對著呂弄溪得手比劃了幾次,覺得大小差不多了,鬆手,讓這黃土薄皮覆蓋他整臂疤痕。
沒什麼特別的,好像。
呂弄溪心跳快得不行,目不轉睛地看著小玖動作,但這一番忙活和那日她施法一樣,用悄無聲息形容尤不準確,簡直平平無奇。
除了感覺皮膚上貼了個東西,他沒有產生任何其它配得上黃土如此珍寶的奇異感受。
“好了。”
小玖摁了幾下確保黃土與原皮嚴絲合縫,就鬆了手。
呂弄溪低頭看見自己的胳膊,光潔如新生孩童。
在場無人言語,周倉整個人只記得喘氣了,好歹沒把自己憋死。會議桌上,呂弄溪的父母——神農氏的家主及其夫人——激動地站了起來。
當年傾舉族之力,勉強尋到草藥保住了呂弄溪一條胳膊,但始終祛不了這疤。他們夫婦愛子,兒子的疤痕,始終是一塊兒心病。這些年,也依然為此奔波,只可惜依舊沒有結果。
而今,黃豆大小的一粒土,做到了。
“黃土。”
小玖鼓搗完,窩回姜壹懷裡。有了剛剛的形象說明,周倉的問題就已經回答了一大半了。她言簡意賅,無甚波瀾道:
“——就這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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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農氏之前,是母系氏族社會,到神農氏時慢慢向父系氏族社會過渡(和群居定居生活的出現也有關係)。所以,小玖幼年的時候,是母系氏族社會;到姜壹出生時,已經是父系氏族社會成熟鼎盛時期了(小玖已經長大)
小玖說不愛跟神農氏後來那些小輩打交道,也是因為受不了他們的父權制社會意識形態。雖然本文中還沒提及(可能之後會提及),但在行文的一些細節處會體現。突兀地插入這段背景說明有些不妥當(還沒想好在哪插入),所以大家就在這段作話里先看,在此基礎上接著往下看這個故事吧^^
所以最後,神農氏為了維護父權統治而創造出來的嚴苛禮法,用來臣服小玖。
一點小譏誚,本人的惡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