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止手裡還拿著給她買的關東煮和熱豆漿,這麼當場逮到她臨陣脫逃,也沒說什麼,只看了眼她手裡的黑色香煙。
滿電梯的味道,多了點煙草味,霍止的目光快要把煙點著,舒澄澄神飛天外,心不在焉。
艾遠說:“舒老師辛苦,我剛打到車,我送你回吧。”
艾遠和她以前的公寓順路,常勾搭著下班睡一覺再回家,但霍止在,他說破大天也睡不成。舒澄澄意興闌珊,“算了,我換了房子,不順路了。”
艾遠好奇,而且心癢,“換房子?換哪去了,離我近嗎?”
霍止打斷對話,“不用麻煩,她現在跟我順路。我送她。”
舒澄澄抬頭看天花板,希望電梯墜毀。
艾遠隱約察覺出氛圍中的磁場,睡過覺的男女對彼此的身體缺乏尊敬,就像有一次舒澄澄一眼就看出他跟公關部的女生是炮友,雖然他跟那個女生隔著張桌子,一句話都沒說,但舒澄澄眼睛尖得像玫瑰刺。
現在電梯里就瀰漫著舒澄澄說的那種磁場,艾遠十分確定她跟霍止有點貓膩。而且霍止分明在宣示主權,好像舒澄澄是他縱馬平原圈下的地皮,一泥一木造成的神像。
艾遠不再跟她閑聊,直到一層,他說:“我先走了。”
舒澄澄如夢初醒,“別走,等等我啊,我也打車,一起。”
舒澄澄跟著艾遠往外走,手腕被霍止拉回去,握著她的手指按亮地下二層。
艾遠不想回頭,但舒澄澄叫了他一聲,“艾遠!”
他還是沒回頭。他多少有點動氣,因為想起在臨城酒店時他聽到隔壁霍止房間里有動靜。
舒澄澄只是長得漂亮,在床上的活一點都不好,但跟舒澄澄睡了之後他就沒再找過別人。雖然不期待她守身如玉,但舒澄澄不能前腳甩了他,後腳又在他隔壁跟別人睡。
艾遠揚長而去,她失去一個長得像男模的好炮友。
電梯門關上,緩慢下沉,舒澄澄狠狠掙脫開霍止的手,一下沒掙開,連踢帶踹,咬著牙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開,最後把胳膊死命拽出來,動作太大,差點摔倒,她扶住牆,幾乎是氣急敗壞,“你給我穿個洞上把鎖得了,霍止。”
電梯停在停車場,霍止走出去,示意她跟上,“不至於,回家。”
舒澄澄不動,“我要是不回呢?”
霍止指頂層按鈕,“我有休息室,大床。要不要上去?”
小時候她跟著陳傲之看繪本,有一本叫《向左走向右走》,裡面的男女主人公不管往哪邊走不管怎麼錯過都是遇到愛情,到她這裡變成了不管往哪邊走不管怎麼逃都是被霍止睡。
她說:“你去死吧你。”
霍止沒料到她這麼老實,竟然沒趁他不注意關門上樓,仔細看看才發覺她姿勢不對,一手扶著牆,另一手提著包,整個人都是僵的。
“扭了?”
舒澄澄臉發白,還對他微笑,“抱歉,今天做不成了,你自己回家吧。”
好像他是什麼洪水猛獸,能把她吃了。
霍止轉身就走,開門上車,發動引擎。
舒澄澄低下頭,使勁捶了捶腰,費力地抬起胳膊想按樓層,費了半天勁,硬是沒夠到。
電梯門快要關上,又被一隻手格開,霍止把車開到電梯口,走回電梯。
舒澄澄已經疼出滿頭汗,臉煞白,眼巴巴地看著咫尺天涯的電梯鍵,顯然沒想到他會回來,微微的訝色從臉上閃過,讓人懷疑她這輩子究竟有沒有見過一個好人。
他掌根在她后腰上按,“這裡?”
“……左邊一點,下面一點。”他的掌心蓋上腰,舒服得要命,舒澄澄動彈不得,好像個老年人,趕不走他,只能指望他按對地方,“再下面一點,用力。”
霍止如她所言,輕輕揉散扭筋,舒澄澄終於喘順一口氣,站也站不住,整個人都放棄掙扎,“回家吧,回家吧,家裡有膏藥。”
霍止把她胳膊托起來,出電梯上車,駛出車庫。
舒澄澄趴在後座上,支起腰,拿出手機跟李箬衡賣慘騙錢,霍止騰出手把她的手機搶走,“趴好,聽話。”
他連根頭髮絲都要管,舒澄澄手機也不想玩了,趴在後座上數綿羊,數著數著就睡著,睜眼時床頭亮著盞小燈,照亮數字時鐘,時間是凌晨兩點半。
霍止的房間,霍止的床,霍止的胸口,霍止放在她脖子下的手臂,霍止扣在她腰上的手指,霍止塞在她腰彎下面的枕頭,霍止貼在她腰上的膏藥。
這是第二次跟霍止睡覺,每一寸都妥帖熨貼得渾然天成,舒澄澄突然聯想到龐貝古城遺迹里那兩個緊緊相擁著被火山烤成炭的人。
抱得很舒服,好像可以就這麼抱著睡到死,問題在於到死之前的年月還很長,她沒有霍止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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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最愛吃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