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客27號【前男友為何變態1V1】 - 論正常人的倒掉

舒澄澄在二十八歲時開始品嘗霍止十八歲時的心情。
霍止在那時候恨過她,越恨越執念,從這一天開始,舒澄澄也一樣。
那時霍止恨了一陣之後把她忘了,但她這場怨恨綿綿無期。
恨他比想念他快樂多了,剜心截舌,以死句讀,永葬荒蕪,隱隱舒暢,偏執狂的刺激。
也就是在那個聖誕節后,舒澄澄把之前霍止想買小杜賓的那個犬舍加了回來,聯繫了主人,想養條小狗。
主人給她發了一堆小杜賓魅惑私房照,都姿色上佳,挺有純欲綠茶味的,但都沒有當年霍止挑的那隻喝奶喝到鬍子上的可愛。
她咬了會手指頭,翻出以前那隻小狗喝奶的照片發過去,“我就要這樣的。”
主人說:“巧了,這隻狗現在就在我家呢。”
那隻狗長得萬里挑一,但是脾氣太壞,總拆家,還咬人,跟誰都不親,買家養了半年,受不了送了人,第二家還受不了,又送了人,總之顛沛輾轉了好幾手,最後甚至都被賣去狗肉鋪了,最後又回到犬舍。
主人養了他三個月,也正發愁,成年狗再好看也不好賣了,而且這狗渾身長刺,不喜歡任何人類,是最不討喜的類型。
舒澄澄當晚就開車過去。
那條半人高的大杜賓從狗肉鋪回來之後性情更差了,坐在角落裡不理人。
她把手伸過去。主人怕劣跡斑斑的狗咬人,讓她離遠點,舒澄澄不抽手,固執地手心朝上。
大杜賓晾了她半天,但惡狗也怕惡人磨,最後可能是看她這人太拗,杜賓嘆了口氣,高傲地把前爪放到她手上,想推開她,但被舒澄澄一收五指穩穩握住了。
他怒目而視,沖舒澄澄齜牙,但舒澄澄就要他。
領他走時,犬舍主人說:“在我這登記個名字吧,給他取個新名字。不著急,你回去慢慢想。”
她一秒鐘就想好了,“霍止。”
舒澄澄把霍止領回家。第一周霍止把原來的霍止的床墊拆了,第二周霍止把舒澄澄的絕版香水踹到了地上,差點碎了,第三周霍止把舒澄澄的紅狐狸毛帽子從柜子里拖出來當枕頭,睡醒了沒事幹,又把原來的霍止的詞典啃了。
他凶神惡煞,對她和這間陌生的囚籠充滿敵意。
舒澄澄沒揍他,畢竟他叫霍止。
她每天帶他遛一個小時,幾乎逛遍了整個東山,讓他了解家在哪裡、他的管轄範圍有多大,讓他自己挑喜歡的狗鏈,允許他進卧室守在她床邊睡覺,晚上他風聲鶴唳狂吠的時候,她打開燈,陪他巡邏,檢視他和主人的領地。
從第六周開始,他再也沒作過妖。
他是個驕傲的生物,決不隨意服從,其實此前都只是沒有碰到他認可的主人。只要照顧好他的心,他什麼毛病都沒有。
舒澄澄沒有察覺自己不同往常的行徑,她正在用霍止曾經馴服她的方式馴服這隻杜賓。
霍止毛病好了,也變好看了,戴上以前霍先生在臨城買給舒澄澄的那隻PRADA項圈,他昂首挺胸,像個西裝暴徒,散步時她取快遞,他在她身後守著,尖耳朵筆直,精神高度集中,十級戒備,好像會有匪徒跳出來搶劫她的快遞,她取好快遞了,他抬頭望著她笑,好像她幹了件了不起的大事。
有路人偷拍他,舒澄澄聽到他們說這杜賓是他們見過最帥的。
她心想廢話,畢竟他叫霍止。
除了管杜賓叫霍止,舒澄澄還幹了不少邪性的怪事。
比如27號門口的泥土裡冒了芽,看位置,好像是那顆梨核的新芽。舒澄澄給它鬆了土,施肥澆水,每天上班前,霍止都跟她一起蹲在那看著小芽,霍止吃草,她吃飯糰。
再比如陳傲之的骨灰,那個冬天她找過來時骨灰盒確實不在東山客,霍止不讓她上樓,是因為二樓書房空了,他都準備打包離開江城了。
李箬衡帶舒澄澄去公墓,霍止在那裡安排了一塊墓地,陳傲之就在裡面。她不敢面對的事,霍止已經替她做過了。
舒澄澄轉頭又弄了一塊墓地,就在陳傲之不遠處。她總會死的,霍止也一樣。
東山客的房間布局,她從來都沒有動過,只把霍止的行李打開,重新填滿書房,然後她把《百年孤獨》從閣樓拿到了一樓。她住霍止的卧室,睡不著的時候看兩行《百年孤獨》。
還有建築。
舒澄澄的建築在祖國的東南西北都有,各種類型不一,但總打著個不起眼的小標籤,像衣服的水洗標,只不過位置不固定,有時候在承重柱上,有時候在某塊磚上,有時候在瓦片上。連李箬衡都不知道,她總會在施工時挑出一塊零部件,在上面鏤刻一個“止”。
霍止說她是他畢生傑作,那她的所有成績,他都應該有份。
她所有的建築都知道他的名字。
舒澄澄做到這裡,才發覺自己成了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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